关隘城墙修得不高,完全比不得大名府、东都府。
那几座由巨子城所督造,二三十丈高的宏伟大城。
除非能离地腾空,驾驭大气,否则五重天的世间绝顶也难一鼓作气攀上去。
“杨统领,为何不下来迎接?”
杨贞道扫了一眼城门口列阵的甲士,还有城头上的众多亲卫,忽然抬头问道。
“职责在身,不敢擅离,还请二公子见谅。”
杨如晦右手按刀,低眉顺眼说道。
“我此前传信,听闻凤翔府数郡之地响马肆虐,可有骚扰到绝龙山?”
杨贞道翻身下马,身后一众亲军拱卫着华美大车。
“天气愈发寒冷,响马也要打秋风收粮食,好过个丰年。”
杨如晦立于城墙后,高声道:
“只不过谅他们胆子再大,也不敢跟咱们杨阀动手!”
任由亲卫牵马,杨贞道和徐药师一起入城,见到杨如晦后,他吩咐道:
“娘亲舟车劳顿,路上感染了风寒,虽然在兰亭郡请了大夫诊治,但一直没有好彻底,我等稍作休整等会儿就要出关,只有尽早回到凤翔府城,才能调养身子。”
杨如晦似是感到遗憾,沉声道:
“属下本来还在酒楼摆了一桌宴席,想要为二公子接风洗尘……”
杨贞道摇头道:
“只能辜负杨统领的好意了,下次有机会咱们再叙,眼下不是时候,娘亲抱恙在身,做儿子的哪有心情喝酒吃席。”
杨如晦眸光闪动,望向那辆华美大车,说道:
“自当以夫人的贵体为重。”
他右手按住腰刀,使了个眼色给心腹,让其去通知尾关的金不患。
“对了,杨统领,我有一事不知当问不当问?”
杨贞道寒暄了几句,极为突兀地说了这么一句。
“二公子但问无妨,杨某生性坦荡,从来没有什么不可对人言的**秘密。”
杨如晦笑容爽朗道。
“我很好奇……登云岭究竟和大哥谈成了什么合作,能让他把一个大响马改名换姓,安插进了杨阀军府?”
后面半截话,杨贞道刻意压低声音,只让杨如晦一人听见。
“二公子说什么,属下为何听不懂?”
这位头关统领脸色一变,却仍旧保持着镇定。
“徐汝章?这是你的真名对吧?绰号‘剑书生’,精通三十六路追风赶月剑,也曾是凤翔府大名鼎鼎的一号人物,五年前死于杨阀剿匪。”
杨贞道把魏先生提供的消息,出其不意扔了出来。
果不其然,任凭杨如晦心思再深沉,陡然听见杨阀二公子道出自己的底细,额头青筋猛然跳动。
按住腰刀的右手大拇指往前一推。
一道雪亮的匹炼绽出!
“追风赶月剑早已是老黄历了!属下如今使刀!”
爆喝的声音如闷雷炸响,灌注真气的刀光撕裂气流,弹指之间就要斩落。
可有人比他更快。
嘭!
风龙咆哮!
扯碎那辆华美大车的布帘,气浪肆意翻涌,如若刀子一般割得人面皮生疼。
如此声势,瞬间就夺走所有人的注意力。
徐药师目光微凝,看清楚那是一支铁条似的箭矢。
快如电光,猛似霹雳!
铛!
于间不容发之际,从中击断杨如晦紧握的腰刀。
“嘶!这是?”
后者虎口震裂,血流不止,充满骇然之色的目光扫向华美大车。
竟然是个半大的孩童!
他认得分明,约莫十一二岁,尚且充满稚气的孩童端坐其中。
双手挽着比他高出一个头的铁胎大弓,将其拉成满月。
还未等杨如晦反应过来,第二箭“崩”的射出,宛若乌金流光,透出无穷杀意。
“绝不能死在这里!”
他几乎目眦欲裂,感觉到生死一线的紧张危机,下意识地想要闪避。
可这一箭来得太快,太凶猛,根本来不及施展身法。
只得拼命催动全身真气,宛若烈火熊熊,十五道气脉浮现于体表,好似坚实的铁衣护体,呈现出淡淡的色泽!
显然,杨如晦是准备硬吃这一箭,以自身受伤为代价换取苟活性命。
“挡得住么。”
陆沉眸光平静。
八次换血的九牛二虎之力,再以“贯虱”道术隔空射出的凶猛一箭,岂是那么容易挡下。
气流如螺旋,化为咆哮的风龙,强硬撞在杨如晦的钢筋铁骨之上。
双臂血肉在刹那间粉碎殆尽,裸露出白森森的骨骼。
铛!
金铁交击之声!
杨如晦呕出大口鲜血,身形猛地向后倒飞。
那两条坚逾百炼钢的手臂,直接被撕裂扯开。
杨如晦狼狈不堪,满是血污,可到底活了下来。
“二公子……要夺……”
他无比怨毒的看向那个半大孩童,放声喊道。
可声音刚到喉咙的那一刻,又是一箭飙射而来!
轰!
弓如霹雳弦惊!
一团血花陡然炸开!
杨如晦的躯体像是一口被扎穿水袋。
箭矢贯穿胸膛,所挟带的沛然力量,将其拖行,牢牢钉死在后方的城墙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