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枭抱着她还维持着方才的姿势,手上衣服上和脸上全都是姚照仪的血,已经凉了的血。
刺客被抓了回来,士兵之一曾经在南崖待过很长一段时间,跟姚家也有些过结:“此人是姚家人,看他的武功路数就知道了。”
“姚家人?”甄文君有些难以置信,“你是姚家人居然来杀姚照仪?”
刺客哈哈一笑,咬破系在牙上的毒囊自尽。
卫庭煦:“看来姚家已经做好了不顾一切赢得胜利的打算。”
“但她是家人啊……”小枭质问,“难道为了胜利,连家人也能杀吗!”
她的疑问问了出去,但没得到任何人的回答。
躺在板车上看着夜空,小枭努力寻找紫微宫,找不到,便问甄文君。
甄文君坐在她身边,肩膀借给她的脑袋枕着,耐心地一一指给她看。
小枭找到了紫微宫,记下了,又问甄文君和姚家的过节,甄文君便从燕行之战开始一一跟她说了。
“这么说来姚照仪的残疾是她咎由自取,是她发起的挑战,便要承担一切后果。刚才我也是一时失控,才会说出那么幼稚的话。战场之上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,我不该大惊小怪。”小枭顿了顿道,“这些道理我早也懂了,可是阿母,我难受,我还是很难受。”
甄文君顺着她的头发,一根一根,小心地将它们分开,五指如同梳子一般,梳理着小枭不善打理的头发,在她耳边喃喃而语:
“我活了三十多年,有两件事让我难忘。这两件事在当时带给我的伤害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。第一件事便是神初九年,在努力了三年之后却得到了阿母的死讯。虽说后来证明那时得到的是个假消息,你阿婆也活到了现在,可是对于那时的我而言是无法接受的。我到现在都清晰地记得得知阿母已经不在人世时的感觉,真的,五雷轰顶。我痛苦自责了很久,可是没有别的办法,只能随着时间的推移,慢慢去接受。”
小枭:“那另一件呢?”
甄文君还没开口,小枭立即眼睛雪亮地自己抢答:“我知道了,诏武元年,你和卫子卓成亲,知道了所有真相的那一年!”
“不许没大没小,直呼她的名字。”
“反正这里就我和你,放心,有外人在的话我还是会喊她一声‘阿母’的。”
“所以,我和子卓的事情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?”
小枭得意道:“别忘了最早还是我发现她的秘密的。虽然那时候还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,可我的感觉多敏锐,说有问题就有问题。真正的真相也是之后许多年里我自己探索出来的,其实到现在还有些疑惑,阿母你要全部告诉我吗?”
“有何不可?”
甄文君从未将她和卫庭煦这么多年的恩怨完完整整地说给谁听过,本身她对这件事也是抵触的,并不愿意多提及。那是她人生中最痛的一道伤口,她曾经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让这件事过去,可是世间之事何等奇妙。当初刻骨铭心的恨意到如今已经变成无数旧伤口中的一道,它可能更长一些颜色更深一些,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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