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霖也有些发蒙:“伴山先生,何出此言?”
黄岐善躬身道:“王爷,下官坚决反对于此刻进攻燕云,更反对扶植劳什子辽人小朝廷来辖制辽民,此乃引火**之举!”
王霖倒抽了一口冷气:不至于吧?
“王爷,以我军如今威势,携大胜之威,攻取燕云七州,应可取下,但难在如何长治久安。
燕云七州,百万辽民,扶植辽人宗室为王,举起辽人复国大旗,假以时日,百万辽民啸聚,必为我大宋内患,积重难返。
况燕云之地还有十万金兵,我大军北上与金兵必定会有一场血战,战而胜之或许可期,但我军经此一战,伤亡必重。
而我军于战后,还要分兵屯驻古北口、渝关及内三关以抗衡金人数十万雄兵,如此一来,燕云七州内部就无多少兵力坐镇。
若辽人余部趁势而起,裹夹百万辽民内乱,我大军必将腹背受敌!
王爷,此乃辽人驱虎吞狼之策,万不可取啊!”
岳飞皱了皱眉,反驳道:“伴山先生,现在的辽人余部为亡国之众,实不足惧也!我军分兵屯驻各关,尚有余力坐镇内部,断不至生乱!”
黄岐善冷斥:“黄口孺子,不要因为王爷提携教诲,打了几场胜仗,就狂妄到忘乎所以!
辽人何能轻视之?金人为虎,契丹为狼,虎狼之民焉能小觑?
我大宋与辽人对峙百年,今辽虽被金所灭,但其国力残存,岂能养虎为患?”
岳飞毕竟年轻,被黄岐善这个德高望连番冷斥,面色涨红,一时间说不出话来。
黄岐善又转头望向马扩,冷笑道:“马子充,汝口口声声移民至燕云,汝难道不知,此为种祸之举?”
“燕云七州,百万辽民,耕地多半有归属。
若我大宋盲目迁移大量流民入燕,地从何来?
一定要从辽民手上夺取……哼,无论宋民、辽民,土地都为安身立命之本,汝断人生路,辽民岂能不反乎?
至此,我大军与金兵消耗血战,大有折损,再分兵各关,再有余力者又要耗损在征伐辽民内乱上,如此种种,王爷煞费苦心打造出来的东军主力,最多一年内就会化为乌有。
而此时,金兵大军南下,大宋何以抗衡?大宋必因此而亡矣!
故,王爷,下官以为,那辽人宋澜居心狠毒,当诛之!
而岳鹏举与马子充不辩真伪,混淆视听,蛊惑王上,也当严惩以儆效尤!”
“无知蠢货!有何颜面居于高位?!”
黄岐善单手指着岳飞和马扩骂道。
岳飞和马扩面面相觑,面色惨白。
他们突然意识到黄岐善骂得对,他们的确是有些太狂热,昏了头了。
岳飞和马扩略一沉默,躬身拜下:“王爷,末将(下官)思虑不周,险些误国,请王爷责罚!”
王霖长叹一声。
此时此刻,他也慢慢冷静下来了。
终归还是有些着急了。
想要一举收复燕云故地,尔后再北上灭金。
军国大事,又不是下象棋,三五步棋就能构建起大胜妙局,当头一炮就能一举定鼎。
所幸,有清醒睿智的黄岐善当头给了一盆冷水。
王霖向黄岐善拱手一礼:“伴山先生此言如同振聋发聩,孤受教了!”
王霖又望向一直沉默的张浚:“德远何以沉默不语?”
张浚笑笑,起身拱手道:“王爷,下官以为,伴山公所言甚是,燕云之地非不可取,但要从长计较。”
王霖缓缓点头。
连张浚都这么看,这说明他和岳飞马扩三人还是有些激进狂热了。
有的时候,还是张浚黄岐善这种通晓史书大义和成败兴衰的文臣看得更透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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