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老臣惶恐!”
严嵩伏地叩首道:“为君分忧乃是为人臣子的本份。老臣不过是作几篇青词,陛下却是不食荤酒,不居内寝数日。老臣怎敢在陛下面前言辛苦二字。”
嘉靖帝欣赏的便是严嵩的恭顺。
不论是什么场合,什么情境下严嵩在他面前都不会居功自傲,而是会表现的十分谦卑。
君就是君,臣就是臣。
“平身吧。”
“老臣谢陛下。”
严嵩颤巍巍的站起身来,恭顺的侍立在一旁。
“严阁老怎么看待东南之事?”
嘉靖帝突然发问,严嵩并没有什么心理准备。
不过天子发问是不可以说不知道的。
严嵩硬着头皮道:“回禀圣上,安定东南的关键在于剿、抚并行。若是只剿不抚,倭寇必定怀恨在心,拼死而战。若是只抚不剿,则贼寇有恃无恐,得寸进尺。”
这种话最为求稳,说了等于没说,但不会有大的过错。
严嵩猜不出嘉靖帝心中是怎么想的,故而还是选择稳妥一些。
其实他现在特别希望儿子严世藩能在身边,这样不管嘉靖帝问到什么,他都能较好的回答。
严嵩本人却不是一个有急智的人,缺少了严世藩他的回答便显得有些平庸。
嘉靖帝却是并没有表现出一丝情绪,继续问道:“朱纨这个人,严阁老怎么看?”
严嵩心道陛下今日是怎么了,为何突然问这么多有关东南的问题。
朱纨并不是严嵩举荐的,也跟严党没什么关系。
严嵩既不好过于褒奖也不好直接贬斥,便沉声道:“启禀圣上,朱纨此人颇有才能,只是执拗了些。”
嘉靖帝忽然起身,在殿内踱起步来。
严嵩捉摸不透嘉靖帝的心思,只好静静等着。
过了良久,嘉靖帝叹了一声道:“自打嘉靖二年争贡之役后,东南沿海便一直不安靖。倭寇如入无人之境,肆意劫掠沿海百姓。朕身为君父,心甚悲恸。”
严嵩连忙道:“臣等无能,不能替陛下分忧。”
嘉靖帝摇了摇头道:“不关严阁老的事。朕在想这真的都是倭寇的问题吗?不尽然吧?东南的水太深太浑,深到没人敢动,浑到没人看得清。他们沆瀣一气,蛇鼠一窝,欺上瞒下,无君无父!”
严嵩脊背和脖颈上冷汗直冒。
他心道皇帝陛下虽然不临朝视事,可心里却跟个明镜似的。
“朕用朱纨,便是因为他敢有所作为,敢说真话。”
嘉靖帝悠悠说道:“东南如此,朝中又何尝不是?若是这朝内皆是一个声音,若铁板一块,那便糟了。”
嘶!
听到这里,严嵩总算是听出来了。
陛下的言外之意是在说他这段时间的行为太过了?
夏言才刚刚倒台,严嵩就在忙着清除异己,把朝中各个位置都换成了自己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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