蒋巽风一手托着腮,一手轻敲着自己的大腿。他在思考问题的时候手上多少都会有些小动作。瘟疫爆发的时间固然是一个关键点,但这也说明不了什么。天灾的时候因为条件特殊,爆发瘟疫也并非是什么不可能的事。这一点以宁王的才智应当不会看不透。他之所以会说有问题,恐怕是他还有什么事没说,或者是在等我说吧。
“宁王殿下,在下有一事不知当不当问。”
“先生但说无妨。”
蒋巽风思索片刻,道:“东北此番赈灾,可曾还派出了军队?”
“你怎么知道!”傅老脸色沉凝的说道,“此事乃是机密,你是如何得知?”
蒋巽风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,看来,这变卦果然存在。当下他将自己推演的卦象简单的跟宁王和傅老解释了一番。
听完蒋巽风的话之后傅老的身形似乎更加佝偻了些许,整个人好似一下子又苍老了许多,说道:“宁安府以西三十里,有座名叫谷阳山的地方,那里常年盘踞着一批山贼,占山为王,烧杀抢掠,无恶不作。此番又是乘着天灾之时大肆劫掠乡民。我此番前来一来为了宁安府赈灾一事,更主要的还是为了剿灭这批悍匪而来。此事由兵部侍郎韩忠亲自签发公文,由于怕镇压悍匪会进一步升级灾民的情绪,继而引发暴动,所以批注秘密执行。”
果然不出所料,蒋巽风的脑海中已经能够描绘出大致的一副场景来。整个事情恐怕应该是,先派遣宁王前来宁安府赈灾,随后调遣秘密部队前去剿灭悍匪,此番剿匪看来必定不会顺利,而军队就需要借道宁安府调整,可眼下正值瘟疫爆发,军队不入城无法休整重新剿匪,但是入城又将面临瘟疫。
明面上让宁王前来赈灾,实则想借宁王赈灾不利治其贻误军机之罪。看来对方真的是要将宁王置于死地啊,如果只是赈灾,即便是瘟疫爆发赈灾不利亦不会对其有太多影响,而贻误军机那就另当别论了。孔文恐怕是这场阴谋的变数之一,如果我没有出现,或许宁王便会采取孔文的计策,而使得瘟疫得到有效控制,并且也不会贻误剿匪的时机,算是表面上瓦解了阴谋。可实际上如若这样做,必定使当地的百姓寒心,民心尽丧,说不定还会在日后遭人诟病。
能安排这样环环相扣的计划,对方绝对是个玩阴谋的行家里手,将一些即便会发生的变数都考虑到了。只是可惜了,自己这个最不该出现的变数的出现不知对方可曾算计到了呢。蒋巽风心中倒是有些期待这种决胜于千里之外的对决了。
距离宁安府千里之外的一座竹林小屋之中,一个身穿白色锦袍的男子端坐在蒲团之上,他面前的一张红木茶案之上扰乱着数十枚铜钱。而此人正眉头紧锁的盯着那些铜钱,就连额头渗下的汗珠也顾不得擦拭。
在他的身旁不远处,有一名身穿甲胄的将领正聚精会神的看着这位白衣男子,那人连口水都敢吞咽,生怕只是因为咽口水的声音而打扰到茶案前的人。
良久,那人叹息一声,道了一句:“看来此是天意,果是气数未尽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