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苏泽穿越前的历史时间线上,何心隐和李贽并称为“明末狂儒”,曾经写下很多离经叛道的言论。
比如何心隐反对“无欲”,主张“寡欲”,与百姓同欲。
他还提出“无父无君非弑父弑君”,认为“友”比“君亲师”还要重要,还提出一些反封建的口号。
何心隐在倒严风波中逃脱,但是因为其言论和聚众讲学,引起了官方的不满,最后被官方杀害。
可是苏泽与何心隐交谈,却发现他有相当丰富的治政经验。
“在下曾经在老家办过萃和堂,以族亲相亲为框架,以族约来管理全族。”
苏泽对何心隐的社会实验很感兴趣,他问道:“然后呢?”
“族人争利,最终萃和堂还是散了。”
苏泽知道这种乌邦托式的实验最终都是失败的,这一方面是生产力的问题,另一方面也是人性的问题。
苏泽怕何心隐做了知县,也搞这一套乌邦托实验,于是问道:
“若先生为县令,要如何治县?”
苏泽本以为何心隐能有什么爆论,却没想到他说道:“依法依律即可。”
什么?你一个乌邦托空想主义的信徒,怎么一下子成了韩非子的信徒了?
何心隐却说道:“乘船南下的时候,我想了很多,无论是萃和堂还是这次倒严失败,我想明白了一件事。”
“什么事?”
何心隐说道:“指望人是不行的,人皆有私欲、私心、私情,就连孔圣人都做不到大公无私,对门下弟子也有所偏爱,萃和堂之所以失败,也不全是县官加税,还是众人都有私心,私心不齐的原因。”
“那先生要怎么办?”
何心隐说道:“既然如此,那就用没有私心的来治理,律法就是无私的,只要能秉公执法,那大家就不讲私心,而是都讲公心了!”
“好!”
苏泽拉着何心隐的手说道:“先生此次坐船南下,不亚于龙场悟道了!”
苏泽又说道:“我欲拜先生为松江知府,先生可愿意出仕?”
何心隐一愣,他拱手说道:“我愿意试试。”
接着他又说道:“多谢大都督搭救,是我计划不周,害死好友,我想以何心隐为名,梁汝元已经死在京师了。”
苏泽叹息一声说道:“蓝神仙虽是方士,却是忠贞之士,只是可惜死在了昏君奸臣手里。”
委任了何心隐之后,李贽连忙说道:“我呢?”
苏泽看向李贽问道:“舅父此去京师,可有什么收获?”
李贽摇头,他一路上都随着何心隐,根本做什么事情,最后稀里糊涂被陆二救了。
“那舅父有什么所得吗?”
李贽还是摇头。
苏泽也叹气,在这一世李贽虽然也没能出仕,但是因为方望海和自己的照顾,他过得相当顺遂。
所以他目前的思想倾向泰州学派,但是也没什么离经叛道的想法,更谈不上什么自己的见解了。
不过李贽也是举人,也随着方望海在钞关厅历练过,苏泽说道:“请舅父去泉州做知县,如何?”
“知县?”
“知府空着,若是舅父能有建树,就升任知府。”
“好好好,可是我是泉州人,去泉州?”
苏泽说道:“岳父大人在泉州筹办泉州海关和钞关,舅父可以帮帮忙。”
李贽立刻答应下来。
苏泽又问道:“舅父在南京可有旧友,可以让他们来闽浙为官。”
李贽摇头说道:“南京国子监里尽是一些沽名钓誉之辈,连县吏都做不好的。”
“不过汝霖你在南直隶结识的那几位好友,你写信给他们试试?”
苏泽一阵苦笑,李贽在春闱前就离开了京师,不知道申时行等人中状元的事情。
哪有状元从贼的道理啊。
苏泽并不知道,申时行乘坐快船,已经快要抵达福州了。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