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谓一直不敢从房顶上下来,不敢在院中与他同桌共饮。
其所忌惮的,当然不会是他李骥这个毛头小子,更不可能会是一直都在灶房里忙着收拾东西的青青丫头。
所以,正确答案也就随之呼之欲出了。
除了他们那个便宜老爹,在生前为了护佑他们兄妹的周全,提前在院子里做了一些隐秘的布局进行威慑之外,也不会再有其他了。
想到这里,哪怕是对李明阳没有丝毫印象与感情的李骥,也不由觉得心中一暖。
似乎隔空感应到了,对方在无意间所流露出来的那股浓浓的爱护之意。
父母之受子,则为之计深远。
李明阳的这些隐晦安排与布局,又何尝不是他深爱李骥兄妹的浓郁表现呢?
不管是后山的断崖洞窟,还是庭院中的隐蔽威慑,都绝对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完成。
毕竟,在来到牛家屯安家落户之前,李明阳就已经被人给废了文宫,断了文道。
就算是他的文海之中还有些许才气存留,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。
他可不像是李骥这样,文海之中虽无文宫镇守,可却有一株同样可以帮他收纳才气的神秘翠竹。
而李明阳,当时的文宫已碎,文海之中空荡无物,如何能再继续存储才气,施展正常的文道手段?
就算是他每日都会坚持读书习作,都会不断的蕴养才气。
可是对于任何一位正常的读书人来说,没有文宫,蕴养出的才气就是无根之浮萍,根本就无法正常的存储、调用。
所以,李骥完全可以想像得到,当年李明阳为了自己一双儿女未来的安全考虑,究竟花了多少力气,费了多少心思。
就像是聚沙成塔,积水成渊一样,每天蕴养出一丝才气,就会被他给直接消耗掉。
如此,日夜不缀,经年月累,才有可能做到这般程度!
而且,整个布局的过程,李明阳可能会瞒着当时年岁尚幼的李青青,但却绝对瞒不过已经近乎成年的长子李骥。
所以,李骥推测,在他成功穿越过来之前,他的这个前身肯定是知道李家的所有隐密的。
只是其在山中突然遇险昏迷,都还没来得及向青青丫头交待清楚所有的事情,就直接被现在的李骥给李代桃僵了。
“有些事情,就算是现在才知道,也不晚!”
李骥的目光再次落到院外的栅栏上,同时起身推门,信步走至院中。
李骥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,认真的,静静的,聆听着小妹所说的每一句话。
哪怕青青所说的这些内容,她在过去的两年间已重复了不止一遍。
李骥听得甚至都已经能够倒背如流了,熟得不能再熟。
可他却还是听得极为认真,没有半点儿觉得厌烦,更没有出声将其打断。
他知道,这是小妹缅怀父母、抒发心中思念之情的一种独特方式。
现在若是不让她把心中的这些话全都说讲出来,小丫头今天一晚上可能都会睡不着。
良久。
青青丫头终于停止了述说,情绪也逐渐平复了下来,李骥这才趁机开口向她问道:
“青青,你可曾记得,阿爹以前手中可有收藏过一幅画有竹林的书画?”
“没有见过!”
“阿爹似乎并不擅长作画,至少我是从来都没见过他提笔作画。”
李青青很干脆的直接摇头,道:
“不过,阿爹倒是很喜欢竹子,尤其对雨中的竹景更是偏爱,经常在下雨时候撑着伞到竹林里去转悠,一待就是好半天。”
“哥你看,咱们房前的这面竹围墙,还有屋后的那片紫竹林,全都是阿爹当初亲手栽种的!”
“阿爹常说,宁可食无肉,不可居无竹,他要把咱们这个小家,打造成一幅真正的竹林夜雨图。”
“只可惜,阿爹阿娘还在的时候,前面的这些竹子围墙,可都是碧绿碧绿的一大片活着的鲜竹围墙,别提多好看了。”
“而自阿爹阿娘不在之后,那些鲜竹也随之相继死去,现在全都变成了一片光秃低矮的死竹墙了。”
“都怪我,没有把阿爹留下的竹墙打理好,若是阿爹看到了它们现在的样子,肯定会很难过,会责怪我的!”
说着说着,小丫头竟有些愧疚的红起了眼睛,眼泪不停的在眼眶中打转。
“好了好了,阿爹可没有那么小气,怎么会舍得责怪你这么可爱的宝贝女儿呢?”
“就算是要怪,也应该是怪我这个当大哥没有照顾好这个家,没有照顾好你才是!”
李骥连忙开口劝说,看了一眼近在身前的枯竹围墙,轻声道:
“这样好了,大哥给你变个魔术,让这些枯竹全都活过来好不好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