祝云谣只觉得自己被不断的挤压,她在寻找一个光亮,黑暗中踽踽独行的人终于找到了一丝光亮,便不会再放手。
然而等到祝云谣挣扎出来,她看见的却不是自己想象之中温柔缱绻的母亲,也不是每天诉说着期待的父亲,而是一双双惊恐的眼睛。
她低头,看见自己半透明的身躯。
这是……为什么?半透明的身躯在空中飘飘荡荡,仿佛下一秒就要消散了一样。
床上面色苍白的母亲看到半透明的祝云谣,本就苍白的脸色顿时更差了,她挣扎着从床上爬过来,却摔在地上,好半天没能起来。
父亲的眸中情绪翻涌,惊恐,惧怕,还有愧疚和爱怜混合在其中,复杂的情绪叫人看不清他的想法。
“这是我的孩子……”床上的母亲声音颤抖,“她是我的孩子。”
“深时,她不是,她不是,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。”然而父亲的声音却是沉痛的。
林深时忍不住咬了咬唇,“我不能看着她死。”
半透明的莲花渐渐在她的手中浮现,莲花下面还有一个白玉做成的底座,林深时咬了咬牙,收了莲花,只留下那个底座。
“深时!”祝华忍不住惊叫一声,按住她的手,“你会死的!”
“我本就活不了了。”林深时咳了一声,嫣红的血就顺着她的嘴角落下来。
祝云谣却是浑身都在发抖。他们都说林深时是生她和祝云谨的时候难产死的。
祝云舒却说林深时是被祝家人害死的。
那么……林深时到底是怎么死的的?
“相公……我本就中了毒,阿谣这样,也是我害的。”林深时苦笑一声,抹掉自己眼中的泪水。
怪她软弱,怪她一步一步的退让,才让自己的孩儿连身子都没有,只剩下一缕幽魂。
若是,若是,若是——
若是她当年强硬一些,对那些女人狠一些,是不是如今阿谣就不用遭这份罪?
林深时爱怜的看着祝云谣。
“深时,你说什么?”祝华却是一脸震惊的看着她。
中毒?!怎么可能!
林深时却是抿了抿唇,不欲多说,祝华常年被派到外面,她在祝家势单力薄。
偏偏她又生的貌美,不知道多少人嫉妒她,就连林深时,也不知道自己身上的毒到底出自几个人的手笔。
“相公……”林深时咳了两声,“莫怕,我只是,睡一睡罢了。”
她面色苍白,唯有唇角的血红艳艳的,两相对比,苍白的更加苍白,红艳的更加嫣红。
白玉的底座在林深时的手中被捏成一个人偶的模样,而林深时的脸色也是越来越差,甚至都呈现出一种灰白的颜色来。
祝华抱着她,平素坚强的男人眼眶通红,只能够紧紧的环着怀里的人,勉强汲取一些安全感。
“去。”林深时朝着底座吹了口气,直接把底座朝着祝云谣的方向抛了过去。
祝云谣只觉得一股吸力朝她而来,吸着她往白玉底座的方向靠近,眨眼之间,祝云谣就整个人覆在了白玉底座上面。
“可惜……这东西生来冰寒,日后阿谣怕是要吃苦头。”林深时怜惜的看着祝云谣,一双眼睛里沉沉的都是爱怜的神色。
她轻轻哼唱着日日夜夜在祝云谣耳边哼唱的歌谣,缱绻温柔的声音缠绕着祝云谣的每一个梦境,然而如今这美梦却被撕碎,露出凶恶的内里。
——这不是美梦,而是噩梦。顶顶的噩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