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水源不知道马克西姆餐厅里有没有鲑鱼、鱼子酱和法国白葡萄酒,事实上,他是偶尔在某本杂志上看到美食名店排行榜,才知道京城有这么一家西餐厅。↗,至于各种垂涎欲滴的美食,不过是根据图片借题发挥罢了。
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下来,狂风卷着暴雨就像撒网一样,不时从会议室外的空地上掠过,广玉兰、香樟、华木莲在风雨中剧烈摇摆,似乎承受不住如此激烈的洗礼。雨水到处四溢横流,原先堵在门口的家长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,估计是找地方避雨或为自家的孩子购买雨具去了。
江水源收回目光,继续写道:
“我可不这样,我午餐从不吃东西。要吃,也只是稍许吃一点,从不多吃。而我吃这么一点,主要也是为了借此机会闲谈而已。我可不能再吃什么东西了,除非他们有那种大芦笋。到了马克西姆,不吃点芦笋,那就太遗憾了。”
我的心一沉。我曾在店里见过芦笋,我知道它贵得可怕。过去我每见芦笋,常常馋涎欲滴。
“夫人想知道你们有没有那种大芦笋,”我问侍者。
我竭尽全力想使他说没有。他那张宽阔的教士般虔诚的脸上展露出愉快的笑容,他用肯定的语气对我说,他们有又大、又好、又嫩的芦笋,简直是罕见的珍品。
“我一点也不饿,”我的客人叹道,“不过如果你执意要请我吃,我也不反对吃点芦笋。”
我便点了这道菜。
“你不吃点吗”
“不,我从不吃芦笋。”
“我知道有人不喜欢芦笋。事实是,你吃肉太多,伤了胃口。”
我们等着芦笋烹制好送上来。我突然惊恐起来。现在的问题已不是我还能剩下几个钱来维持这个月的生计了。而是我的钱够不够付账。要是我差十法郎,不得不向客人借的话,那就太难堪了。我可做不出那样的事来。
身边到底有多少钱,我心里有底,倘若账单超过了这个数字,我就决心这么办:伸手往口袋里一摸。随即故意惊叫一声,跳起来说钱给小偷扒了。当然,如果她的钱也不够付账的话,那就尴尬了。那样,唯一的办法就是将我的手表留下,言明以后再来付。
芦笋端上来了。又大汁又多,令人垂涎不止。我一面看着这个邪恶的女人大口大口地将芦笋往肚里塞,一面彬彬有礼地谈论着京城戏剧界的现状。她终于吃完了。
“喝点咖啡!”我说。
“好,就来一客冰淇淋和咖啡吧。”她回答说。
到这时,我什么也不在乎了,为自己叫了咖啡,为她叫了一客冰淇淋和咖啡。
“你知道,我坚信一点,”她边吃冰淇淋边说道。“当一个人吃完一顿饭站起来时,他应该感到还没有吃得十分饱。”
“你还饿吗?”我有气无力地问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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