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相国大爱无疆,胸怀天下,最主要也的确令百姓得其田、贸其物、安稳富足,如此行径正应天道,而非鬼道。”
“那何为天道,又何为鬼道?”
“天之道,损有馀而补不足。鬼之道则不然,损不足以奉有馀。”张鲁淡淡回答,神色微澜不惊。
老董闻言却大悦,道:“系师乃真人也!”
......
翌日朝会,刘协诏令张鲁为镇南将军,同时命徐荣为平南将军,领纪灵、张绣、韩浩、于禁及一众文官计吏,随阎圃办理交割之事。
马腾麾下别部司马庞德潜入武都郡,联络马腾母家的羌叟部落,又与陈仓出兵的李严里应外合,攻破治所下辨。
至此,益州门户洞开,北、西、东三面尽皆暴露在汉军眼前。
一时间,益州人心惶惶。
益州牧刘焉几番上表,言自己未有不臣之心,并答应补缴这两年的上计赋税。朝廷的反应也如之前,温吞吞的模棱两可,还将左中郎将刘范派人给送了回去。
刘焉见到刘范的第一句话,没有父子情长、嘘寒问暖,反而是:“相国对益州究竟是何意思?”
刘范在洛阳一共见老董不过三面,哪能知道其心思,只能如实回道:“相国,在孩儿归来之时并未有何动作,只是......”
“只是什么?”
“只是筹备着婚礼大事,天天同蔡府小姐腻歪在一起......”
说起这个,刘范便不得不感慨那老少配:果然是老男人动了心,就如老房子着了火,扑都扑不灭。
“那你回益州,相国就没什么嘱托?”
“没有。”
“连个送行之人都没?”
“侍中刘和倒是来送了一程,说了些他的猜想。”
“什么猜想?”
“天下大定在即,相国不想汉室再有那么多州牧。荆州刺史刘表便曾上表,言一州军政大权不可一人独揽......”
“一州军权大权,不可一人独揽?”刘焉眉目低垂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......
八月十五,老董大婚之日如期举行。
汉代时还没中秋节,但老董第一次汉羌会盟选在这一天,这次大婚仍定在这天,就是为了给子孙后代早日创出这个节日。
此前三天,洛阳城里便张灯结彩,热闹非凡。虽然老董以邸报发声,言天下未定,民基未稳,婚事务必从简,不得铺张浪费。
但相国大婚,谁能忍住不凑趣?满城百姓有酒聚饮,无酒也门前张贴喜联,热闹竟不下于过年。
永安宫内贺喜之人也如云而至,其中最让老董注目的, 便乃扬州刺史陈温,还有远道而来的幽州牧刘虞,及奋武将军公孙瓒。
中原动乱多年,扬州一地虽卑湿水热、土壤泥泞,百姓耕种锄刨所出无几。却未遭受太大动乱,乃至中原之民纷纷避难扬州,垦田开荒。
经历百年余开垦兴修,扬州日渐富庶,土地也愈加肥沃,加之渔猎采集、果蔬丰茂,民生已与中土无异。
见到老董时,陈温便用朱盘献上一支稻穗,颗粒饱满:“相国莫嫌在下贺礼寒酸,此物却乃大汉祥瑞!”
“在下已命人耕种试验,此稻产量奇高,可一年两熟甚至三熟,若普及整个大汉,当乃无上之福祉恩泽,可令大汉多活千万人丁......”
身穿吉服的老董捻起那支稻穗,不由微笑:“陈公是在何地发现的此物?”
“呃......”陈温面色立时有些难看,吐吐吞吞道:“是在府中溷轩发现的。”
溷轩,就是厕所......
老董顿时觉得自己的婚礼,貌似有些不一样的味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