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铉上前施礼,不急不慢地道:“殿下有所不知,朱军使乃是周主钦封开国侯,目前担任宿州镇淮军节度副使,此行南下寻亲,与周家产生了许多误会。
官家说了,既是北朝来客,我朝理应客气相待,有什么误会,说清楚便好。至于昨夜之事,官家自有主张,殿下还是进宫询问官家好了。”
李弘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劫持太子的匪徒,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北朝来使?
一瞬间,他的神情狰狞扭曲,好像吃了一万只苍蝇般恶心。
周宪震惊得小嘴微张,大恶人什么时候成了北朝使臣?
他不是外号“玉面小神龙”、“十殿阎魔”的江北绿林大盗?悍匪头子吗?
朱秀捋了捋紧贴面颊的几缕散落头发,掸掸破烂衣袖,昂首挺胸,好像一个神气的乞丐头子。
虽然满身黑泥,臭汗淋漓,也挡不住那无处安放的非凡气质。
李弘冀愤慨道:“孤不管他是什么人,孤只要他死!”
周宗老眼微眯,双手捧着圣旨递上前:“上谕在此,请殿下接旨!官家旨意,请殿下即刻入宫,有什么事,待事情查清楚再说。”
李弘冀凶狠地怒视他,狞笑道:“好!好!周宗老儿,你胆敢包庇劫持孤的刺客,这笔账孤给你记下了!”
李弘冀恨恨地扫过周宗、徐铉、朱秀、潘美几人,又怨毒地盯着周宪看了几眼,怒气冲冲地登上抬舆,率领卫士太监离去。
郑存禄起身,向周宗徐铉抱拳致意,看了眼朱秀几人,翻身上马紧追而去。
“爹爹!”
周宪再难忍住心中酸楚,悲呛着奔向老父亲,父女俩紧紧相拥。
“娥皇啊,你受苦了!”
周宗见爱女浑身狼狈,容颜憔悴,心里疼惜不已。
低声劝慰了几句,周宗道:“娥皇,你先上车,爹爹随后就来。”
周宪乖巧地点点头,在两名周家奴婢的搀扶下登上马车。
她回头看了眼朱秀,迟疑了下,掀开车帘坐进车厢。
“后学朱秀,见过周老太傅!”
朱秀一丝不苟地行晚辈礼仪。
周宗满眼复杂地打量他,勉强挤出一丝笑:“朱军使年纪轻轻便得周主青睐,将来前途无量啊!”
“呵呵,承蒙吾皇抬爱,晚辈受之有愧!”
朱秀不卑不亢地微笑道。
周宗也“呵呵”笑了两声,捋须不语,眼里探究的意味越发浓厚了。
这个年轻人,有些意思。
“朱少郎!”徐铉激动地上前。
朱秀笑吟吟地道:“徐先生,泾州一别,可还安好?听闻徐先生已官至六部尚书,可喜可贺啊!”
“让朱少郎见笑了。”徐铉苦笑一声。
朱秀展了展双手,打趣道:“当初在安定县初见徐先生时,徐先生就是这副落魄打扮。没想到今日江宁再会,风水轮流转,落魄之人成了在下!”
徐铉哭笑不得:“你啊你,什么时候了,还有心思开玩笑。”
“哈哈人生苦短,及时行乐!”朱秀洒脱一笑,“真到了砍头之时,哭是死,笑也是死,我为何不大笑而赴死?”
徐铉无奈道:“危机还未解除,你可不要高兴得太早!劫持太子,谋反逆罪,十恶不赦,你好大的胆子啊!”
朱秀不以为然:“徐先生在泾州大半年,应该知道我的胆子一向不小。”
周宗眯着眼饶有兴趣地盯紧朱秀,此子搅得江宁城大乱,竟然还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,难道真的有所倚仗?
还是说,他根本就是奉周主之令,前来江宁刺探虚实?
周宗澹澹道:“朱军使,还是先随老夫前往鸿胪寺歇息吧!”
朱秀拱拱手:“有劳老太傅相送!请!”
坐进马车前,朱秀回头叮嘱道:“徐先生,在下家卷就有劳先生照料一二。”
徐铉忙道:“你放心,某一定照顾好令堂。”
朱秀道了声谢,又笑道:“李从嘉那兔牙小胖子呢?怎不来接我?”
徐铉笑道:“他先赶到鸿胪寺,说是替你打点行装,收拾房舍,怕你住的不称心。”
“哈哈这兄弟没白认,还知道顾念哥哥我!”
朱秀笑呵呵地钻进车厢。
周宗捻须的手颤了颤,面上神情很精彩。
怎么感觉这朱秀去鸿胪寺,就像回他自个儿家一样?
他难道不知,软禁鸿胪寺,等待他的是生是死,还犹未可知啊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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