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墙被穿出通透大洞。
屋子却还没有倒塌。
只是里面已经乱作一团,各种家具碎片四散飞溅,就像是遭遇了龙卷风一般。
“是不是地龙翻身!?”
随着一声尖叫,从旁边的小房间内跑出两个人。
这是一对年轻男女,或许还是刚刚成家的新婚夫妇。
女人身上裹着被子,男子却只是抱了个枕头,在冬日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。
两人惊慌失措,到处寻找着巨响的来源。
待到烟尘散尽,一道衣衫破碎,鲜血淋漓的身影映入眼帘。
顿时将他们的恐惧成倍放大,心神都在瞬间变得一片空白。
“三山门办事,在此地清理门户,无关人等速速退避。”
苏暮刚一开口,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干涩沙哑,听起来就像是在刮擦铁砂。
喉咙内火烧火燎,还混合着浓郁的腥甜味道。
除此之外,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,尤其是右手掌心那道贯穿伤口,更是令他难过到了极点,恨不得直接挥刀将之斩断。
甚至一闭上眼睛,黑暗中便会显现出无数只眸子,齐刷刷将目光钉在他的身上,带来冰冷混乱的诡异感觉。
或许真像是君夫人当初所言,这些东西几乎无法被杀死,若是让它们成了气候,就连真正神通广大的玄门中人,也只能尝试将之封印,无法将所谓的邪祟灵神彻底抹除。
而他身为武者,照着君夫人的说法还在鄙视链的底端,遇到这些东西更是会无计可施,待到一鼓作气、再而衰、三而竭之后,就要变成了任由宰割的砧板鱼肉。
就像是此次被黑空巷卷入,他纵然与三窍齐开的席诸联手,再借助了见字见我便签的力量,所取得的战果也仅仅是斩断了邪祟的一根节肢,豁出性命不要才将它逼退了回去。
距离把它杀死,还差了不知道多远的距离。
“老爷饶命,老爷饶命!”
年轻男子猛地回过神,当即一扯身边女人,跪伏下来不住叩头。
“你们不要担心,这是我们自己的事情,和两位没有什么瓜葛。”
苏暮缓缓平复气息,从身上摸出一点东西丢在地上,“我这里有一些散碎的银两,你们拿了就抓紧离开,记得出去后不要胡乱说话,免得触碰到了我们三山门的忌讳,满城通缉寻找也要取了你们性命。”
年轻夫妻顿时愣住,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他们小心翼翼抬起头来,却是不敢去看苏暮的面容,只是将目光落在身前的银钱上面。
银锭在阳光下熠熠生辉,已经被压扁成了饼状,粗略估摸一下怕是有五七两之多。
“小的多谢老爷赏赐!”
“还请老爷放心,奴家什么都没看到,什么也没听到,更是什么都不知道。”
两人接连磕了几个响头,忙不迭地拿了银两就走。
“等一下。”苏暮忽然将他们叫住。
他垂下眼睛,不再去看两人陡然变得惊恐的面容,叹了口气接着说道,“你们好歹也穿身衣服再走,这样出去岂不是要被众人围观,吸引到整条长街的视线?”
待到年轻夫妇离开,苏暮将粘在掌心的便签取下,拿到眼前仔细观察。
这才发现表面竟然沾染了大片血迹,再也不复之前滴血不沾的神异。
就连见字如见我的笔迹也变得模糊不清,基本上只剩下了一抹淡淡痕迹,仿佛稍稍一抹就能将其擦除。
还有那道原本若隐若现的裂纹,此时已经横贯整张纸签,只差一点就要被切成两半。
苏暮一阵肉痛,小心翼翼将便签收好,又从脚边捡起了一根通体漆黑的“竹竿。”
这是黑空巷邪祟刺出的节肢。
被他以一记割草式砍断,前半截便留在了自己手上。
纵然在黑空巷隐去后,也没有随之一起消失。
苏暮看着那根狰狞丑陋的节肢,不由得又是一声暗暗叹息。
他无灵在身,亦非玄门中人。
却收集到越来越多的相关物品。
直接扔掉吧颇为可惜,毕竟是自己打生打死才得到的唯一战利品。
但留下来却也没有什么用处,大概率还是要将其丢到床底地板下面吃灰,甚至不如给他一部武道功法来得实惠。
苏暮沉默片刻,还是扯过一片破布将杆子包好,暂时将其当做拐杖支撑身体。
他收敛思绪,转头朝着破开的大洞看去。
席长老一瘸一拐,正在扶墙慢慢走来。
“苏兄弟,你不要觉得老夫太过暴虐,主要还是因为这些家伙诡异莫测,必须要把他们斩头分尸,甚至是挫骨扬灰才能让人心安。”
席诸三步一喘,五步一颤。
并不算长的一段距离,足足用了半盏茶时间才走完。
苏暮微微颌首,对此深以为然,“席长老所言极是,对待这种敌人,无论如何小心谨慎都不为过。”
但就在下一刻,他却又忽然开口说道,“只是按照席长老的意思,我们似乎还有最后一道工序尚未完成。”
“还有一道工序尚未完成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