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一向自诩智勇双全,自幼学习谋略权术虽然军略上缺乏经验,但作为一名幕府公方,他不需要亲自坐镇前线,即使军略差一点问题也不大,另一件让他得意的就是他有一手精妙的兵法剑术,京都的名家都曾做过他的师范,无论是念流、阴流、中条流、新当流皆有所涉猎,而且他的剑术天赋超强,十几岁就已经获得免许皆传,未来有冲击剑圣的希望。
但这次他还是不可避免的遭受巨大的精神打击,他一直认为三好长庆是一个奸邪之辈,善于借势弄权的无能之徒,依靠自己的一门和谱代架起的空中楼阁,最多也就比木沢长政那个恶棍强那么一点,只要畿内的武家重新团结在幕府的旗帜下,这等宵小就如同冰雪遇烈日般消融。
可目前看来他错的离谱,三好长庆不但不差反而更强,要不是吉良义时的提醒,他肯定要踩进陷阱中招,足利义藤看着吉良义时,希望他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误读,三好长庆没那么厉害,只要按照他当初的蓝图构想,就可以轻易击败他。
“是的!”经过短暂的考虑他还是决定实话实说:“三筑或许真的受了伤,但伤势绝不会重,三筑借这个机会退居堺町疗养,其实是在等着那些不甘寂寞的人跳出来,畠山高政是第一个,或许我幕府就是第二个。”
足利义藤抬起头,声音沙哑的问道:“他想要做什么?把我们一举全歼了吗?”
吉良义时冷静的分析道:“无论幕府出兵汇合畠山军势,还是直接攻打芥川山城都不会得逞,攻打松永久秀做城代,另有其弟松永长赖带着五千军势把守的芥川山城,也不会有好结果,假如幕府军不主动与畠山家合流,那么双方的问题都不大,一旦决定与畠山家合流,三好长庆绝对会倾尽全力打一场歼灭战,力求一举消灭反三好的有生力量,到那时可就真是完了!”
“所以义时想要让细川晴元来做,让他再败一次,然后再找一个中间人中介双方和睦?”足利义藤有些不甘心的说道:“可是三好长庆曾经说过不会和睦!不要忘了义时可是杀了他的弟弟。”
“世间万物都在变化,没有万世不移之物,三筑也一样。”吉良义时笑了笑,说道:“他可没有向神佛发誓一定要报仇雪恨,这就足以说明他的态度还是可以转变的,只要付出足够的筹码,再请出有分量使者中介,达成和睦并不很难。”
“然后要怎么引出六角家?”
吉良义时笑着说道:“三好长庆很恨细川晴元,因为细川晴元害死了他的父亲,阿波细川家的家宰三好元长,从三好长庆先后报复木沢长政、三好宗三就可以看出他是一个很记仇的人,既然被让抓住机会,他一定不会放过细川晴元,虽然不会就此杀了他,但是幽闭起来应该不困难,而且以三好长庆的秉性绝对不会放任他的妻子在外,他们一家三口都会被关起来,这不是恰好戳中六角义贤的要害了吗?”
“然后六角义贤必然愤怒,然后找到余加强盟约,并约定共同出兵,也就是说把摇摆不定的六角家争取到余的阵营之中。”足利义藤也十分聪明,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只需要理顺自己的思路,就很顺利的推导出下面的结果,接着他狐疑道:“这真是一个很可怕的计略都是义时一个人想出来的?”
“不,这个主意大多出自臣下的师匠山本时幸。”吉良义时自然不会这么妖孽,这都是山本勘助殚精竭虑推导出的策略,当然也少不了他天马行空似的胡思乱想所影响,只不过他不会当面承认罢了。
“余也认为义时不会想出这么可怕的计略,实在太可怕了,让余也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。”足利义藤长出一口气,接着又半开玩笑道:“就是修筑坂本城的那位建筑大师吧?没看出来义时那位筑城大师的师范,竟然还会这么厉害的谋略,不如渡让给余做直臣吧?”
“这个……”吉良义时一脸为难的看着他,心里腹诽道:“擦,这就要抢我盘子啊,早知道我什么也不说得了。”
“哈哈哈……余只是开了个玩笑,别摆着那么难看的脸,难得能看到一次让义时为难的事情,啧啧!真的太难看了。”足利义藤挥着折扇大笑起来,似乎对自己扳回一局很满意,他又倾过身子低声问道:“此事只有余、义时、还有山本三人知晓?”
“是的!只有三人知晓。”吉良义时低头回答道。
“很好!那就交给义时了!记住,事毕前,余不希望有第四个人知道。”足利义藤起身离开了评定间。
“是!”吉良义时看着远去的背影,露出淡淡的微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