觉庆的脸色当即垮下来,捏着念珠默诵《般若波罗蜜多心经》数遍,才缓缓说道:“有什么区别?贫僧什么没看出有什么区别?皆是我足利家一脉没有变罢!”
“殿下若是不清楚,我久秀就斗胆揣测一二,若有不对请殿下原谅一二。”松永久秀淡淡一笑,瞟见三好三人众激动的表情,便继续说道:“当今幕府在坊间称之为室町幕府,其名源自京都左京区室町小路,鹿苑院所立的花之御所。
鹿苑院之威名洞照天下,乃我武家骄傲,更是幕府将军一脉的无上骄傲,然则上総足利家并非鹿苑院之嫡流子孙,庶流也不是,其源流要追溯至镰仓幕府时代,那历史久远的让我等武士几乎要忘掉,所谓血缘远亲大概便是如此罢……”
鹿苑院足利义满,唯一享受超越历代尊容的将军,提到这位先祖的名字,觉庆的精神头登时高涨几个层次,还没高兴一会儿就被兜头盖脸的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,这位一乘院的高僧当场就觉得有点装不下去。
捏着念珠的手指不停的颤抖着,嘴里念念有词:“庶流争嗣……不可容忍,不可饶恕!足利义时简直胆大包天不知死活,难怪等持院殿称之为足利家凶徒,这群脑后有反骨的南朝余孽,竟生出如此恶毒的念头!”
将军家内部的内纷非外臣可插手,觉庆可以毫不客气的大骂足利义时叛逆,三好家这帮外臣却决然不行,《尊卑分脉》所述之意便有一条,自古以来便有上下之分尊卑之别,如中原上国有周天王乃诸侯之王,万国之主统领万邦。
以至于东汉王充著《论衡》曰:周时天下太平,倭人来献鬯草;成王之时,越裳献雉,倭人贡鬯,白雉服鬯草,不能除凶。
上下尊卑贯穿数千年的文明史,这也是东方伦理体系里最重要的一条,到董仲舒时代被演变为君为臣纲、父为子纲、夫为妻纲的社会理论体系,强化尊卑统治是为核心,古典封建时代的贵族便是部落大领主、大奴隶主演变而来,中原王朝虞夏商周是如此,日本的飞鸟时代至战国时代千年以将也是如此。
他还不是那个颠沛流离没人敢接收的可怜公方,作为最大的封建领主足利将军家嫡流正朔,年轻气盛的觉庆并不觉得这样傲慢有何不妥,他可以毫不客气的斥骂名震天下的细川政元不得好死,也可以咒骂如日中天的足利义时是南朝余孽,三好三人众与松永久秀赶忙俯身低头不敢妄动,这就是贵族与贵族之间的区别,千百年来封建习俗渗透到他们的骨子里。
北条义时在源実朝死后必须举行风光大葬为将军哀悼祭祀,赤松满佑也只敢在足利义教死后把他脑袋割下来送回京都,细川政元匆忙扶立足利义澄,就派兵驱逐流放足利义材,将军可以死可以流,但绝不能被侮辱,没有人敢践踏这条铁律,三好三人众敢效仿细川政元废立、流放将军,却不敢对觉庆有半点轻慢不敬之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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