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几道红痕大约是湖岸边上的草叶刮的, 陈若弱原先脸上有泥, 即便凑近了看,也看不出什么, 洗浴过后热气蒸腾,原本的细小伤痕变得无比清晰, 又微微发肿, 几乎有些触目惊心, 顾屿见了, 眉头都蹙了起来。
陈若弱跑近了, 气都没喘一口,湿漉漉的头发全贴在了身上,陈青临问, “大白天的洗什么澡,脸又是怎么了?”
顾屿很熟悉陈青临的表情, 即便看着还是那副木讷老实的样子, 眼里的火气却是骗不了人的,陈若弱只有更熟悉, 想都没想就把刚才的事情隐瞒了下来,笑嘻嘻地说道:“我刚才在水边跌了个跟头,衣裳都脏了, 大热的天,顺带洗洗也凉快。”
见陈青临的眼睛还是眯着的, 陈若弱一手抱着他的胳膊晃了晃, 撒娇似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, “我脸上有伤吗?一点都不疼,可能没注意蹭着哪儿了吧。”
她说话的语气轻快而又自在,陈青临看不出什么问题来,也就点了点头,陈若弱拖着他进了院子,前院里的正房被重新收拾了一番,去了喜庆的新婚红绸,古董珍藏换下金银玉器,一派不显山不露水的清贵气韵。
陈青临只认金银,不识古董,瞅着就有些不得劲了,在西北,不是没有新媳妇进门就把值钱东西收起来不给用的,可那都是极少的不知礼数的人家才会干的事,他没想到镇国公府也是这种人家,只是瞧着陈若弱的高兴劲,憋住了没发作。
顾屿把陈青临让到上首左位,自己和陈若弱坐在了下首,主让客座,这是极高的礼遇,陈青临也不好摆脸色了,不管镇国公府怎么样,他瞧着顾屿确实是很顺眼的,和他话也投机,轻咳一声,他放下手里的茶盏,把对镇国公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。
“……春时募兵,夏时操练,秋时分兵入帐,平时营里调不到兵,只有分新兵的时候能占点人,快到六月中了,我得赶着回去拉一列新兵。”
陈若弱基本可以说是在西北长大的,平时军中一些事,耳濡目染也听得懂,陈青临这话是解释给顾屿听的,顾屿点了点头,他虽然没进过军营,却也率领过厢军抵抗西蕃豪强,军中的大致情况也还清楚一些,并没有太多疑问。
陈青临看了顾屿一眼,犹豫了一下,道:“我这回去,估计要个三年五载,若弱打小就跟着我,我放心不下她,想在她身边留两个人,平时跟着文卿,不进后院,隔三差五能看若弱几眼,给我去个信。”
他说这话时,并没有用商议的语气,陈若弱怕他话说得太硬,惹了顾屿不快,连忙道:“哥,你要是不放心,我让喜鹊给你去信不就成了,或者你留人跟在我身边也好,跟着文卿是什么道理,做对探子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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