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偷?去抢?这还君子所为吗?谁能想到如此娇弱的小姐说出这样的狠话来?四名护卫心下暗惊,抱拳称是,从庆铃手里各拿了五百两银子,分头去了。响茗则回军营,去通知一声谢廷玉的另个亲兵烟茗及两位幕僚。
不多会,烟茗及两位幕僚竟跟着响茗来了,也要求住在这边,他们的理由很充分:“少爷在哪儿,我们在哪儿!”谢廷玉的两位幕僚,谢梧瑶也认识,还是谢廷玉当年在荆州时请的,一位是武当的武师傅,一位是散居在乡野的谋士。
谢梧瑶没空搭理这茬,就这几间房,自己看着住吧。最后三人决定住在放马匹的那间,即便这样,也比住军营的条件好!
庆铃还在烧药水,暂无法检查谢廷玉的伤,谢梧瑶得空盘问烟茗和响茗:“我不是差人给你们送来软甲和药材?为何少爷还会腹部受伤?是没收到吗?”
烟茗不满地横了眼谢廷玉的谋士,道:“收到了!可王先生非撺掇着少爷将软甲和药材献给了谢副统领!”战场上,软甲和药材都是千金难求的东西,一个保命,一个求命,竟拿去沽名钓誉!
谢梧瑶一听火冒三丈,再次发飙,对谋士吼道:“干嘛送人?你主子若没了,你巴结谁还有个屁用!你走,我这儿不留你尊神!”若谢廷玉战场上身着了软甲,怎么也不会伤到腹部,谢梧瑶恨得要咬人!
谁知那谋士不羞不恼,淡淡地道:“老夫自有考虑,我的主子就谢小将军一人,他人谁赶我也不走。”竟回房去了,气得谢梧瑶一个倒仰。
这时庆铃过来道:药水烧好了。谢梧瑶恨恨地盯了那谋士的背影一眼,只得压下心火,等回头再计较,先顾谢廷玉要紧。
房里中间隔断用的帘子已挂好,谢梧瑶用药水洗净了手,过来看谢廷玉的伤势。烟茗掀开被子,响茗半遮半掩地拉开谢廷玉的裤子,庆铃将灯台往近处移了移。
见了伤口,谢梧瑶再也忍不住眼泪了。哭了哭,谢梧瑶又赶紧擦去泪水,骂道:“挡什么挡,都什么时候了,把他的裤子全脱了!”也难怪谢梧瑶没好声,今日情绪大起大落,发飙也是要消耗能量的,这会她有些精疲力尽了。
烟茗和响茗也不敢多话,几时见过姑娘这般野蛮?可见是急疯了,他俩忙照谢梧瑶说的做了。
谢梧瑶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伤口,沉吟道:“必需尽快割去腐烂化脓的组织,这之前,要降温,要散瘀、要解表消炎,要补水补血补气……田七、当归、黄芪、白芍、紫苏、人参、川藭、竹筎、蚕砂、海螵硝……这些都带了有,……还要更强力的消炎药……,庆铃,你赶紧去百姓人家去找泡菜坛,专要上面干净的黄毛!发黑的不要,越快越好!”泡菜发出来的菌,算是这世道最好的抗生素了吧。顾不上这会已是深更半夜干扰民安,此刻时间就是生命!
主子说的话反正也听不懂,照办就是,庆铃没多问立刻应下去了。谢梧瑶去幕僚住的那间,从带来的药材里找药,临走时不忘狠狠地剜了那谋士一眼。
谢梧瑶吩咐响茗这般那般去煎煮,又亲自喂了谢廷玉喝下,如此直忙到了四更天,几人才歇下。
第二日,谢廷玉的体温下来了些,人睡得也安稳了些,又吃了两剂汤药,晚间他醒过来一会。
兄妹俩执手相视泪眼。谢梧瑶体会到了当初谢廷玉守候她病床时的那份心痛:恨不能替了他受这份罪!恨不能舍了一切来换他的平安!
谢廷玉虚弱得说不出话来,谢梧瑶替了他说,一说就说个没完没了。谢梧瑶给他上了药,在他身边絮絮地说道:“……今晚好生歇着,明儿我就配好了麻弗散,帮你割去坏脓,然后你就会好了,记得你一定要坚持住哦!否则我对你不客气……”
明天是关键!风险极大,可不割去腐肉有演变成致命破伤风的危险,救治成功与否还要看病人与病魔做斗争的求生欲,一定要让他有强烈的求生欲才行!
谢廷玉嘶哑着嗓子要说话,谢梧瑶将耳朵贴到他嘴上。
谢廷玉在她耳边道:“我……要……你……!”
谢梧瑶没听太懂,眨了眨眼,压下焦虑,强扯出个笑容道:“只要你活下来,我什么都答应你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