姬胡放下酒爵,一脸地迷茫。若是替父参会,照规矩该由番君先向天子上书相请,得到批准回书才能成行,他怎么自己就这么来了?再说,便是参会,这也太早了些。
荣夷见姬胡依然在发愣,又追问了一句。
姬胡一拂袖,荣夷应声而出,向殿门口的谒者咕哝了一句,那谒者小跑而去。
见姬胡依旧是有些茫然,卫和好意多了句嘴:
姬胡点了点头,面色更加沉穆。番国,毕竟是自己的外祖家,番轸论起来亦是他姬胡的表哥,若真的被应氏逼得走投无路,这事自己也不能不管。
见到番轸的第一眼,姬胡吓了一大跳,本能地脱口道:
眼前的番轸不过是三十出头的年纪,却苍白瘦削形同骷髅,一头斑白的乱发散乱及肩,两眼空洞地直望着姬胡。那眼神,宛如地狱里的幽灵仰望着人间,嘴里喃喃着:这眼神,看得姬胡毛骨悚然,心惊肉跳。
还是荣夷心定,扶着番轸坐于王阶下的左案后,一番温言,再敬上些酒菜,细细问来。番轸这才心定,缓缓将自己如何逃出番城,井氏飞骑如何在枣阳谷与应夫人派来的追兵厮杀纠缠,只余得自己一人逃出谷口,九死一生来到洛邑的经过,细细说了一遍。只是,他应鄂侯驭方的要求,把最后鄂驭方插手的那一段隐去了,至于为什么,彼此都明白。
听完这个惊心动魄的故事,大殿中满座寂然,无人讲话,只听见悠悠的风声吹动着窗棂上细纱的细碎之声。
卫和可是久仰这支蜚声中原的神秘马队之名,听得此噩耗,难免唏嘘。
番轸哽咽答道:
荣夷也反应过来,走过去坐在番轸一旁轻声抚慰道。
后知后觉的姬胡问道。
番轸跪起奏道:
姬胡眯起眼睛问道。
番轸不假思索从怀中掏出一支金闪闪的令箭,呈上道:
周厉王姬胡接过呈递上来的金令箭,翻来覆去地看了看,令箭虽称,然却没有镞,只是有个箭头的造型而已。通体黄铜打造,金光闪闪,箭背一个醒目的字深深刻入铜身。的确是相府金令箭无疑!
看着看着,一股阴戾之气在十六岁少年天子的眉间聚集。召公虎此番行事可谓自作主张,召番轸顶替其父来洛邑参谒,以稳定其在国中摇摇欲坠的储君地位,借的是谁的名头?还不是自己这个周天子?可是,自始至终,他都没有跟自己哪怕是只言片语的问询。难道,自己这个未亲政的天子,只是他捏在手里的一个傀儡不成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