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王父子一马当先,无数兵车与轻骑紧随与后,接下来是数万步卒,争先恐后从各个方向闯入阵中。他们一入阵中,周军的阵门立马合上,楚人只觉四面八方都是人影和马蹄,不停地转,根本分不清方向。
就在晕头转向之际,无数绊马索从地上拉起,无论是拉战车的马,还是骑兵的坐骑,全都中了招,摔了个东倒西歪。还没等站起来,已被一戟刺穿胸膛。熊渠虽箭术无双,但已入敌阵反无法射箭,于是换了条百来斤的浑铁枪,见人便刺,无人可挡。
申侯与随侯截住熊渠厮杀,姬多友一人独战熊康与熊红,鄂驭方则与楚令尹战成一团。双方交战于阵中,棋逢对手,五十多个回合不分胜负,杀得性起。
申侯喘着气撂狠话:“熊渠,念你我同一片水土,若肯投降,你父子富贵可保!”
“呸!”熊渠吐了一口唾沫:“芈姓熊氏的男儿,可杀不可降!”
随侯不耐烦了:“跟他客气什么,今日定取尔项上人头!”
铜绿山上,姬胡眼看着山下这阵势,尘土飞扬,无数人马来回穿梭,硬是无一处破绽,十分惊异:“少傅,您摆的这是什么阵?这么厉害!”
召伯虎淡淡一笑:“这叫‘八门金锁阵’,相传当年黄帝大战蚩尤时曾用过此阵。分设八个阵门,随旗语变换阵门,交替转换。敌人一入阵中,便找不到方向,无法突围,所以叫这个名字。”
“太厉害了!”姬胡不住地赞叹。
刚从补给线上调回负责守卫太子的老将姬郑也来凑热闹:“别说太子了,老臣征战多年,也从未见过此种阵法。召公子真不愧为镐京第一智士啊!”
阵中的熊渠已尝试多次突围,每次都摸不着阵门,顿时发了狂。他回首望着铜绿山,突然了悟,一拍脑门:“哎呀!怎的这么蠢?阵是动的,可山不是啊!”
熊渠大吼一声:“将士们听着,朝着铜绿山的方向突围,不要管敌军骚扰,只冲着这一个方向猛冲便是!”
这法子还真灵,楚王父子三人带着贴身近卫,只冲着铜绿山方向猛冲猛刺,不一会儿就突破了两层包围圈。姬多友见势不好,大喊道:“使绊马索!”
两队士兵牵着一根长铁索向熊渠父子疾奔而去,这三人同乘一辆戎车,拉车的头马被绊倒,其余三马也跟着摔得七仰八叉。熊渠父子栽倒在地,就势一滚,总算站了起来。但情势已十分危急。
恰在此时,西面闯入一队黑衣人,头上戴着黑头套,只露出眼睛,鼻子和一张嘴。一个个手里拿着一把大砍刀,腰上挂着弓箭,闯入阵中对着周军士卒一通乱杀乱砍。他们的武艺明显高于普通士卒,又个个毫不畏死。生生地把熊渠父子救出阵中。
有这些黑衣人断后,熊渠父子各自抢了一匹马,一手执兵,一手射箭,终于杀出阵来。狂奔了好一会子,才看见一些残兵与十几个黑衣人跟随而至。
熊渠对着领头的黑衣人纳头便拜:“多谢壮士救命之恩!”
黑衣人取下头套,露出一张虽黝黑却十分年轻的面庞,他赶忙扶起熊渠,谢道:“不敢当不敢当!小人早就听说楚王能射石没羽,是个当世难得的勇士,有气吞山河之志!听说您在铜绿山,特意率门下之人赶来,看看有什么地方可以效劳一二。不想竟救了大王,实是天意如此!不必言谢。”
熊渠何等乖觉,听出了他的弦外之意,问道:“壮士肯否跟着孤,成就一番男儿伟业?”
“荣夷余生听候大王差遣!”黑衣人纳头便拜。
“原来你叫荣夷呀!且跟着本王先回大营吧!”
“诺!”
眼见楚王父子纷纷上马,另一个黑衣人凑到荣夷耳边,轻声问:“头儿,咱们以后就真的留在楚国了,不回齐国了么?”
“回齐国?”荣夷冷哼一声:“再去投靠那个失势的王子皙么?他自己都是寄人篱下,有什么能力支撑我报仇?良禽择木而栖,我算是看明白了,楚国势力上升不可阻挡,又视周室为死敌。我就留在楚国,再不回齐国了。”
“可是,”那人急了:“咱们兄弟在齐国可还有家室呢?父母妻儿怎么办?”
荣夷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大丈夫何患无妻?父母也自有兄弟照应,何须挂心。待将来成就功名,你们一个个衣锦还乡,岂不荣耀?”
说完也不再理会手下的抱怨,荣夷翻身上马,直追楚王父子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