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三倍于己的敌军重重包围,无论从哪个方向突围都是奢望,唯一的指望就是援军。可自己与叔父的联名求援上书已经发出大半个月了,依旧不见一骑来援?难道父侯真的听信那个女人的忽悠,决意立幼弟鄂鲢为嗣,故意借随侯之手除掉我这个世子吗?
生平第一次,鄂鲲对当前情势生出了一种本能的毛骨悚然感。
“世子,世子,挖出来了,有泉水!”一名随身亲护来不及擦去脸上的泥土,兴奋地举起小锹来向他禀报。
鄂鲲刚转过脸,还没来得及答应,便听到一声奇怪的声响,仿佛是锐器与空气摩擦发出的“咝咝”声。接着,一股温热的液体溅了自己一脸,是血!他还未及反应,刚才还活蹦乱跳的护卫已软软倒在了地上。
“敌军偷袭,快趴下!”他大吼一声,所有人这才反应过来,迅速趴在地上。
可他很快反应过来,自己错了,这不是偷袭,而是随军拼尽全力的最后猛攻!漫天的火箭雨扑天盖地而来,即便是趴伏在地上亦会中箭,鄂鲲只觉眼前一黑,仿佛有什么重物压在了自己身上,顿觉有些喘不过气来-------
不知过了多久,鄂鲲晕晕乎乎醒来,只觉自己被压得难受,转过脖颈一看,顿时心中一阵揪紧。原来是自己的两名侍卫用身体死死护住了他,这才逃过这漫天的箭雨袭击。四周一片焦黑,伴随着尸体的焦臭味四处弥漫,若不是他倒下的地方靠近刚挖出的涌泉,便是侍卫们以身相护,自己恐怕也不能幸免于难。
转角的山谷里传出震耳欲聋的金铁撞击之声与喊杀声,那是随军已攻入铜绿山谷,正在进行最后的战场收尾。鄂鲲看着自己早已殒命的上百护卫,噙着盈眶的泪水,长剑一撑,摇摇晃晃勉强站了起来。刚扶着山壁的岩石,跌跌撞撞地迎面碰上一名裨将。
“战况如何?”鄂鲲已顾不上对方是不是逃兵了,一把揪住问道。
“世子。”裨将哭喊道:“太惨了,随军用了所有的大箭猛火油,不到一个时辰咱们便顶不住了。大将军已战死,命末将带人一定要护着世子逃出去-------”
“你说什么?叔父他怎么会-------”
还没等他说完,那裨将已摇摇晃晃倒了下去,鄂鲲这才发现,他的背上赫然插着一支箭,镞入胸腔,当是流血过多,人已不支。
完了-------鄂鲲只觉天旋地转,三万同袍,一朝全完,这是为什么?父侯为什么不发兵?坐视自己的亲弟与亲子命丧敌手?到底是为什么?就为了那个夷女吗?不,我不相信。我一定要当面问个清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