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队轺车之后,远远跟着一队嘎吱嘎吱大响的牛车,每车都苫盖着一张棕色的防雨牛皮,将高高隆起的车厢裹扎得极为严实,直是一座座小山在河谷蠕动。
拐过一个巷口,相府高大的门殿已是遥遥在望。青铜轺车中一声令下,前行骑士一马飞出摇着一面麻黄色小旗直奔门下,报号之声回荡深巷:「远方客来拜会淮相——」
「敢问何方贵客?」门吏闻报出来,实在有些不明就里。
「丹阳客到,作速禀报淮相。」骑士勒缰圈马丝毫没有下马的意思。
门吏一皱眉:「丹阳?我鄂国与楚国素无往来,大宾自丹阳来,必得有个名号,否则何以禀报?」
「多事!」骑士用马鞭一指:「你只说楚王密使到,余事莫问!」
「贵客稍待。」
门吏一拱手匆匆入内,吩咐仆役们立即收拾厅堂庭院,这才到后书房对
主子淮庆禀报。淮庆眼珠子骨碌一转,低声吩咐道:「将他们领到外车马场卸车,那位密使你亲自悄悄引入。」
门吏匆匆赶回大门处,将马队轺车引到了相府外车马场,后队牛车尚在络绎涌来。门吏走过去对着青铜轺车一躬:「请大宾进府稍候,相爷已在正厅迎候。」
轺车上一个楚音极重的黄衣中年人矜持地叩着伞盖铜柱四面打量:「以堪舆之学,相府选址颇有龙虎之象了!晓得无?」轺车左右两名颇显斯文的骑士连连点头呼应。
中年人转身盯住了门吏问:「淮相可通阴阳之学?」
门吏谦恭拱手:「敢请大人随小人入府候见。」
「好说好说!事成以后就是一家人了。」黄衣中年人矜持地笑呵呵下车,在武士们簇拥下进府去了。
乍闻门吏奏报,淮庆心中疑云重重。鄂国自被楚国夺了故都,先鄂侯夫妇皆亡于楚人之手,两国已多年不相往来,而暗中较劲,鄂侯驭方更是视楚为仇敌。可两国交战尚且不斩来使,人家主动来示好,自己身为鄂相,总得听完来意再说吧!
这个楚使如此声势作派,似乎只能是承楚王熊渠之命而来。这个熊渠已入晚年,难免多有出人意料的密行,似乎也不能排除其匪夷所思之举——莫非是以联姻联盟为掩护,实则对鄂国有所图谋?果真如此,必有后手。
然则,鄂楚断绝邦交多年,能有何等后手?使节无用,大军施压也无用,甚至是享誉天下的南林社都对睡觉也睁着眼睛的鄂国无计可施,他熊渠又能有什么后手?若无后手,派如此一个密使招摇前来岂非是画蛇添足?直到门吏领着人进了廊下,淮庆还是理不出个头绪来。
黄衣中年人进得正厅便是一躬:「丹阳芈戟,见过淮相。」
「哎呀不敢了。」正端坐相案后的淮庆呵呵笑着一拱手却没有起身,虚手一请:「芈公子入座说话了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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