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似想起了什么:“回去以后,将中宫和东宫的宫女与内侍都细细排查一遍,若有形迹可疑之人立刻清除。明白吗?”
獳羊姒的眼珠一转,马上懂了:“奴婢明白了,一定会将此事办妥。”
两天后,邓曼高烧不退,终于病逝。宫中主管园林的内侍被判斩刑,这事就算了了。但周夷王几个月内连丧二妃,连失二子,人人都说是齐哀侯的冤魂作崇,少不得又是一阵流言绯语。
齐都营丘,大殿之上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辩论,主题是要不要将齐都从营丘迁往薄姑。
反方所持观点如上卿国仲:“我齐国自太公始封,便治都于营丘,经七世流传至今。营丘不仅宫室规整,且宗庙社稷,先君坟茔皆在于此,为何要迁都?牵一发而动全身,如此劳民伤财,所为何来?”
另一上卿高须弥也赞成国仲所说,不仅是他,几乎满朝文武都不同意齐胡侯吕静迁都的倡议。只有胡侯新立的世子赞成父亲的主张,但也提不出什么站得住脚的理由,无非是“变则通,通则变”的翻来覆去的几句话,毫无新意。
眼见己方双拳难敌四手,两张嘴到底辩不过这满大殿几十张嘴,齐胡侯干脆耍起了横。他离席站起,一拂袖子,怒喝道:“寡人乃天子钦定的齐侯,尔等不过是我吕氏阶下之臣,寡人决定迁都,你们有何资格说三道四?此事吾意已决,你们无须多言!”
说完,这父子两个也不管身后洪水滔天了,径直离殿而去了。大臣们傻了眼,心有不甘地围在了公子不山的身旁。这位公子不山便是被烹杀的齐哀侯吕不辰的同母少弟,也正值三十出头的有为之年,因立过不少军功,平日里在朝臣中还颇有威望。
朝臣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诉着苦:“君侯根本就不听劝啊,这么一意孤行,非要迁都,到底所为何来呀?”
“所为何来?”公子不山冷哼一声:“你们不明白吗?他是周天子钦点的齐侯,而非我等国人共同拥戴而登上的君位,心里能踏实吗?只有迁都到自己从前的封地薄姑,把你们这些老臣的势力连根拔起,他这个君位才能坐得稳固。”
人们面面相觑,心道果然如此。高须弥沉吟道:“如此,吾等怕是没法劝阻君侯了。难道真的要抛家舍业地去薄姑那个地方?”
公子不山心中自有计较,只是时机尚未成熟,反而劝散众人,静观其变。
齐国的朝堂君臣矛盾因迁都而加剧,大周朝堂之上也不是风平浪静。
“啪——”姬燮一把从龙案上扔下一捆竹简,怒而喝道:“去冬以来,猃狁屡屡犯边,竟然现在才往镐京传信,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?”
臣子们都噤若寒蝉不敢应声,周公定身为首辅只得壮着胆子出班奏道:“启奏大王,猃狁犯边本是常有之事,可能边将觉得能应付得过来,便不敢叨扰大王。再说------”他停了一停:“边务本是虢公主理,我等接手时日尚短,一时还未理清个头绪出来。”
想着周公定才刚刚“病愈”还朝,自己也不好苛责太过,姬燮挺了挺胸说:“现下,刚过新年,离开春耕尚有一段时日。孤意趁此时节御驾亲征,一举解决猃狁边患。”
话音刚落,早有召公虎站了出来阻拦道:“大王三思!天子出征,举国震动,万民仰望。倘有闪失,如何是好?还是召虢公入朝领兵吧!”
想起虢公坚决辞去卿士,绝尘而去的无情样子,姬燮气不打一处来,忿然道:“卿无须多言了!我赫赫宗周,没了他姬长父,难道就打不了胜仗不成?我意已决,御驾亲征,周公为辅;太子监国,由召公辅政。退朝!”
下了朝,周夷王也不打招呼了,径直往中宫走去。
“大王驾到——”听到内侍贾尖细的拖着长调的呼喊,番己也来不及更衣了,直接出来相迎:“大王刚下朝,想必还没用早膳吧!”
她一面说着,一面吩咐獳羊姒摆上吃食。圆圆的红木雕牡丹大桌正中摆着一笼热气腾腾的小笼包,周围团团摆着红豆玉米面发糕,鹅脂酥炸豆沙麻团,四色葱香花卷,油炸麻花果子,还有枣泥山药糕,边上还搁着甜咸两色粥点。
周夷王顿时食欲大振,开动箸筷开始吃起来。番己笑吟吟地为他盛粥,边说起宫中的一件闲事:“大王,齐姜公主要来了,该如何安置?”
“齐姜?哪个齐姜?”周夷王的眼神有些迷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