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子,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。虽说有宫规拘着,可也用不着成天蔫蔫的,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,可是有什么心事吗?”番己坐在案几后,盯着眼前的女孩儿轻声问道。
番己虽说只有太子姬胡一个亲生的骨肉,但毕竟身为太子居于东宫,平日里在眼前晃得多的反而是伯姬这个庶女。这孩子刚满八岁,眉清目秀才刚有点小姑娘的样子,只是近日有些郁郁寡欢,番己知道她的心事所在,今日闲些,特意和这小姑娘聊聊,也好开导一二。
伯姬秀气的眉攒在一起,依旧是展不开的样子,闻言屈膝福了福礼,谢道:“劳母后费心了,女儿无事!”
“你不必藏着掖着,”番己伸手拉她过来,拍着她的手背问:“莫不是因为齐世子的事,听到外边的闲言碎语了?”
伯姬两眼水汪汪的,眼看着就要淌下泪来了,她飞快的抬起袖子在眼角擦过,不无倔强地答道:“女儿以后不嫁人了,只一心一意留在宫中伺候父王母后。”
“胡说什么呢?哪有女儿家不嫁人的?”番己看着伯姬委屈的样子,又心软了,劝道:“你知道为什么女子出嫁要唱和《桃夭》吗?那是因为呀,女子这一生,若真能如桃树般,明艳艳地开着桃花,再顺当地结出累累桃果,才是真的不枉此生。”
她拍着伯姬的手背,抚摩道:“齐世子的事与你无关,都是我与你父王的错,你的婚事许太早了,平添这许多波折。你放心,之后你的婚事你父王会细心拣选,待你及笄之后,再来议婚。在这之前,你且放宽心,你是王姬,养于我膝下,若有谁敢乱嚼舌头,本宫定饶不了他。”
伯姬脸色稍霁,拜辞而去。番己眼看她走远,脸上忽地一凛,对獳羊姒说道:“以后不可让夷己与她再见面,没的传许多闲话。”
“娘娘,原来您都知道了。”
“能不知道吗?这中宫已整顿了多回,牙尖嘴利的早就撵出去了,不是她传的话,还有哪个?”番己将手中的扇子掷于案上,恨恨道:“大王大病初愈,正需祈福,不如趁这个机会,再放一批宫人出去。”
獳羊姒会意,问道:“是不是要把季桑放入名单里?”
番己点点头,拿起案上的纨扇轻轻摇着:“也该轮到她了。”
镐京身为王都,其集市的热闹喧嚣自是其他地方无以比拟的。正值开市时节,市场上的人呼马鸣声此起彼伏,商贩们在卖力地吆喝,买主们往来穿棱个不停。一个少年牵着一匹枣红马穿过集市,不时引得频频回首的关注。少年大约十七八岁的年纪,修长英挺,一身朱玄双色箭袍,腰束镶玄色双龙抢珠葛绣嵌玉腰带,额上是一指宽的金蟒抹额,松松束着他乌黑浓厚的头发,看起来倒有些北方戎人的装扮味道。
少年对于四周关注的眼神根本置若罔闻,径直向西北方向来到一座气派的宅第面前。这宅子坐落于王城一角,足足占了一条街,不可谓不气派。少年勒紧马缰,看着宅子大门上高悬的门匾,念了句:“召国公府?就是这里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