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同摩砚一般，时间久了，便化开了，匀净了，痛苦也只是在瞬息间，便随着夏礼疯狂吐出的气息，一道消失了去，只空余下一身的疲乏。

九官缓缓撤开了自己的手，夏礼的脚跟猛地落了地，屈膝一弯，便直直栽倒在了草坪上，闭着眼，痛苦地抚着腹部大口喘气。

“引气入体，这第一步算是完成了，便看今后如何修炼，不要浪费这珍贵的机会，习武之人，有些一辈子也遇不上能为他们引气入体的高人，亦一辈子停留在拳脚之术上，你已算是幸运中的幸运。”九官平静地说道。

夏礼知道九官的话是真理，只道现在无论如何也无法忽视了当下的痛苦而感激涕零。

九官不满地看着还在回劲儿的夏礼，说道：“别做作那么痛苦，引气入体，不过是扩张经脉时稍有痛楚，不会影响正常活动。”

夏礼强撑着坐起身来，是不觉有任何影响，或许只是方才的疼痛留在脑中未挥去，身上也自然而然做出了和脑中一般的反应来罢了。

一股奇怪的感觉，自夏礼起身那一刻起，充斥着。

夏礼握了握拳头，想要找出什么词汇来形容。

力量。是的，夏礼打量了自己一遍，不管每一个动作，每一根神经，似乎都充满了力量，那种充盈的感觉实为美妙。

夏礼忍不住站起身，朝着前方迈开步子跑了出去。

快了！速度快了，脚底劲道更足了，费的劲儿却更少了。

看着欣喜的夏礼，九官不以为然地说道：“不过是气绕筋骨，体术稍有精进罢了，引气可不是为了这个目的。”

夏礼跑了一大圈，不喘气，不跳筋，不流汗的感觉让他的信心有些膨胀，却是并不准确，或许是稍微才有了一点儿信心罢了。

太过明显的欲求不满，终于让九官有些生了气，止住了夏礼还要奔去的脚步。

“很有劲儿是不是？”

夏礼兴奋地点了点头，竟是没有注意到九官冷厉的声调。

九官突然一手指着头顶参天气势的秘语槐，冷笑了一声道：“再有劲儿，你能跳上去吗？”

夏礼抬头看去，足有数丈高的秘语槐，怎可能跳得上去？夏礼诚实地摇摇头，方才那股奔腾的劲儿也平息了一点。

眼前黑影一闪，地上散开一圈带灰风团慢慢散了去，身前的九官竟是不见了踪影，就如同往日那般。

头顶的树叶，忽然落下了几片，夏礼急忙瞧上去，九官瘦弱的身影，正端端伫立在一段细长的枝条上，不过一指粗细，却平稳如斯。

这便如同是一泼燎心时，从头顶灌落的一盆带着冰块的冷水，彻底让夏礼醒了神儿。

九官的影子又消失在了树梢上，眨眼片刻，就如同从未离开过眼前一般，她又站在了夏礼面前。

夏礼忍不住想问：“这、这是如何……”

“驭气，气便是这般用的，每一个动作，都用气去完成，速如疾风，势如闪电。”

“如何使？”

九官摆了摆手，道：“不可急，月神剑法对于气的控制要求极为苛刻，不是将气绕于筋骨加之修炼便可的，如此修炼方法，你便会沦为一般武者，一辈子出不了头，护不了你的人。”

你的人……夏礼想到的，还是只有一个人，脸颊便不争气地染上了一层红晕来。

“一般引气入体后，练习剑道体术之人，都会将气萦绕于身，强健筋骨，利其体术，平庸之极！”说到这段，九官似乎有些气愤，对于那些随意用气的人，完全无法认同。

“月神剑法，需要将全身之气，集于三处——足、手、神。气于足，便速如疾风，气于手，便势如闪电，气于神，则洞悉万物。”

一片三角叶，被轻风折断了根茎，路径诡异地飘然向上。

九官四指握住漆黑剑鞘，拇指朝上一顶，那寒光便从鞘中扑射而出，未见九官拔刀，再见时，九官已然将大半刀身缓缓收入剑鞘，朝那片树叶看去，已然断成两段。

快！唯有一字能够形容夏礼此时的心境，连拔见起落都未见到，足见得九官言下气之强劲，神之准确。

夏礼舔着嘴唇跃跃欲试，九官却淡淡道：“这五日，你什么都不用做，只来秘语槐下打坐，秘语槐是能通神识的奇树，有了它的帮助，你会很快摸着神识的门道，要想极端控气，需要神识的支撑，所以才叫你不能急。”

又要坐着……夏礼面上老实点了点头，心里还是很失望的，闻得鱼香便念鱼肉的心理也是能够理解的。

九官举目朝着天上那片灰暗笑了笑，语气拖长着自言自语道：“偿还了吧，权当偿还了吧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