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耶律瀚海机心深藏,若非要让你犯险,岂能给你观看《冲凝仙经》?”完颜亨说着收功站起,冷冷道,“天衣真气凶险无比,你妄自修炼,已呈走火入魔之兆。 你若还想要自己这条小命,今后便不可再练!”
“原来他早就瞧出来了!”卓南雁忽然又觉出一阵恐惧,“事似乎都瞒不住这完颜亨的双眼。 那我地身份呢,不知何时便会给他看破!”当下转身给完颜亨行礼,嘿嘿笑道:“多谢王爷!属下也早瞧出耶律瀚海不安好心,只是心底好奇,实在按捺不住!”
“呵呵,原来是心底好奇!”完颜亨在阴沉的屋内静静瞧着他,淡淡道,“那也没,当年我也是事事好奇,都想试上一试!”卓南雁忽然发觉完颜亨望着自己的目光多了些长辈的柔和慈祥,忍不住问:“便连生死大事,都要试一试?”完颜亨哈哈一笑,昂然道:“不错,生死事大,只有勘破生死,才能把握天地!” 他的目光倏地变得明亮如炬,盯着卓南雁道,“适才你生死一线,可悟到了?”
卓南雁心底一震,叹道:“属下惭愧,虽知生死如梦,当时却只觉十分畏惧!”他忽然心生好奇,忍不住问,“王爷也时常来这石棺内受罪,又有何领悟?”完颜亨踱出两步,道:“开始也觉恐惧,后来才稍有进境。 其中滋味,如人饮水,冷暖自知!若是强要我说一句话,那便是——君子无入而不自得焉!”
年少时在明教读过地《中庸》那几句话倏地在眼前闪过,卓南雁心弦波颤,不禁喃喃念道:“素富贵,行乎富贵;素贫贱,行乎贫贱;素夷狄,行乎夷狄;素患难,行乎患难!这便是王爷生死之际的所得?”
完颜亨目光熠然,眼望门外的苍茫夜空,叹道:“当年我曾遭逢一桩痛彻肺腑之事,后来又遭人谗言,见疑于先帝,被贬居南阳。 那时我便常常参悟这一个‘死’字。 这两年来,我先是重得皇上荣宠,富贵权势俱来,眼下又受圣上冷遇,忧谗畏讥……嘿嘿,富贵贫贱,患难安乐,又何有于我哉!”
卓南雁知道他说的“见疑先帝,贬居南阳”之事便是当初熙宗年间,权臣完颜亮畏惧龙骧楼之力,借口将他调到远离金国上京的南阳——也就因完颜亨身在南阳,才有了龙骧楼挥师伏牛山,血洗风雷堡的惨事。 但却不知他说地“痛彻肺腑之事”又是。 此时见他这睥睨黑白两道的武林宗主忽然连以儒家言语自勉,卓南雁心内不知怎地竟荡出一丝悲悯:“完颜亨特立独行,大有古人豪迈之风,他若不是个金国王爷,我倒真可以交他这个朋友。 ”他抬起头,问道:“这么说,王爷已参破了生死之关?”
完颜亨缓缓摇头道:“垂丝千尺,意在深潭。 离钩三寸,子何不道?若是这长丝尽头的鱼钩,离着深潭水面仅差三寸,那这千尺垂丝,便徒然无功!直到眼下,我仍差着这三寸之功。 ”他说着霍然转过身来,沉声道,“你好好记着,若不能参悟这道生死之关,便万万不可修习天衣真气!”卓南雁望着他深切的目光,连连点头,忽然意有所动:“他苦参生死之关,想必也在暗中修习那天衣真气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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