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”

那一刹，九天玄女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。

她能够感觉到……祁夜的眼神，已经和过去不一样了。

不再充满仇恨、愤怒、暴戾……取而代之的，是一种比大海更加深邃的平静。

他，并非真正的深渊之子。不属三界、不入深渊，纯粹是在为了自己而活。

洛神虽已逝去……然而，那个女子留在他心中的痕迹却永不磨灭。甚至，比深渊君王的控制更加深刻。

“呵……”

随着一声低低的、冷刻的轻笑，祁夜头也不回，背影消失在了无尽黑炎之中，“做好准备吧……”

“——下次见面，就是不死不休的敌人！”

“……”

那一刹，九天玄女看着这个背影远去。

她不知道他要如何离开太阴星……然而，她却很清楚，这个男人绝不会轻易死去。

他的一生，只为了心底强烈的渴望而活。

在那个愿望达成之前，他将无比坚韧，连天地也无法泯灭。

蛟龙终于击碎了枷锁，游向浩瀚无尽的大海。以祁夜的性格与天赋，总有一天，会在整个三界内掀起一场风暴。

明知道是隐患……

明知道是未来的敌人……

但这一刻，九天玄女却无法出手。

她只能眼睁睁地望着……看着那个年轻男人背负着强烈的、近乎自虐的情感，踏上了那片被夜幕笼罩的黑色大地。

——这一别，就是整整一千五百年。

……

冥界，六道往生殿。

“嗡——”

从漫长的混沌中，洛笙缓缓睁开了眼睛。看着视线里熟悉的、冰冷的黑暗殿堂，在她心中，却涌起了一股强烈的不真实感。

毁天灭地的法力失去了、天生完美无瑕的身躯消失了……

所留下的，只有对三千大道的种种感悟，以及一次次轮回中、最深刻的记忆。

“嘎嘎！”

从殿宇的穹顶上，一只黑乌鸦飞了下来。

它拍打着翅膀，嗓音刺耳而又熟悉，“玉虚，你终于醒了！”

“这里是……”

洛笙摊开手，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。

肌肤晶莹，泛着莹莹的、洁白的微光。整个人虚无缥缈，就仿佛一场绝美的幻梦。

无尽的岁月……

一次又一次轮回……

这一切的一切，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吗？又或者，只是一个漫长的梦境？

“不是梦。”

这个时候，她听到一个平淡的声音落下。

大殿尽头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俊美的男人。冥王第一次低下头，不再俯瞰，而是以一种平等的目光注视着她——

“你所经历的一切，都曾经在某个时空发生过。”

“这绝大的勇气、坚定和执着……即使以我漫长的生命来看，也不曾见过第二人。”

是啊。

一次次重复的梦魇，十万八千次的轮回……

在那漫长无尽的孤寂中，她从未放弃，从未失去过信念。

对于强大如斯的灵魂……即使是天道的意志，最终也只能无奈地叹息着退去。

天地之大，亘古唯一。

无论是惊艳的青帝、创造了完整修仙体系的太上，又或者从混沌初开诞生、经历过无尽岁月的冥王……

——即使放眼古今所有真神道祖，她是唯一一个成功改天逆命之人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