除非分了家就远远地离了那一大家子,远远地另择地方过活。
不然凑在一起,就岳仲尧这个性子,又不是那等狠心之人,他娘哭一哭,求一求,便什么都不济了。
他这性子离了他娘倒是真汉子一个,在他娘身边却又受他娘的牵制,又是另一般模样。
瑾娘又是性子清冷的,并不耐烦与人阿谀奉承,讨好巴结,日后只怕还有的苦头吃。
只是她已吃了一辈子苦了,也不愿孙女像她一样清冷地过一辈子。她当初还有个儿子傍身,瑾娘身边就一个琬儿,琬儿十年后总是要出嫁的。
到时父母年迈,哪怕兄弟姐妹再亲近也各有各的小家。照顾也有限,瑾娘只怕要孤苦。
她的瑾娘……
她自小捧在掌心里养大的瑾娘,怎的竟是这般不顺了。
蓝氏只觉得眼睛泛酸,再不愿搭理岳仲尧。
岳仲尧见蓝氏面上难过,也知她向来就偏疼瑾娘。
便又说道:“我虽辞了衙门的差事,但有一身力气,不管是地里做活还是出外做事,总能赚到银两养活她们母女的。上次我接了一桩活计,帮人押货,来往不到一个月,也拿回十两银。那主家还算看重我,前两日又请了我去。这回我送瑾娘回岳父家,下晌便要往城里去了。这一去只怕半月一月才能回还。以后我不在,就让瑾娘回岳父家住着,待得我回来。又再来接瑾娘母女家去。瑾娘不在,我娘也闹不起来。”
乔父闻言看向他:“你衙门的差事都不要,回了乡。这又要往外寻活计?”
蓝氏也哼道:“瑾娘提心吊胆过了四年,这又要让她揪着心过一辈子吗?若你是这么打算的,趁早写了和离书来,我也好叫瑾娘再寻一家安稳过日子的人家!”
岳仲尧心下生痛。
急忙回道:“并不是这般打算。只是觉得这样来钱快。我尚有两分手脚功夫,人家又正需要我。待分了家,总要给瑾娘和琬儿攒些钱财,以前得的月钱都交与我爹娘养家了。这往后。我也该为瑾娘和琬儿多做些打算。待攒上一笔银钱,再多买上几亩良田,也好和她们母女过几年安稳日子。”
蓝氏不置可否。
乔父倒是有几分欣慰。女儿已嫁了人了,还待怎样?
他自小读书,骨子里也是极传统的,自认女人就该从一而终。哪怕夫死。也该为夫守节。若有子就该为夫守节了,哪里能舍了自己孩子择人再嫁?
乔父往蓝氏那边望了一眼,忙拉了岳仲尧起身,翁婿便相携着往堂屋里叙话去了。
待乔母回来,一家人自又亲亲热热地叙了一番别情,又亲亲热热地围坐一处吃了一顿午饭。
饭后。乔父帮着岳仲尧在村里寻了一辆顺风的牛车,搭了他往青川城里去。
岳仲尧远远望着瑾娘站在院子里。正朝他望来,那风吹起她脸颊边的几根头发,零乱飞舞,一如初嫁时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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