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宫中素来有年后办宫宴款待京城世家命妇的习俗,然而今年却有些流年不利,大过年的便太子病危,过年后没多久便薨了,又扯出了定王弑兄谋夺储位的事情,天子一怒,血流成河,牵扯到的朝臣不一而足,人人自危。
如今总算是尘埃落定,朝中巨震后各种新贵崭露头角,眼看着春光烂漫,各家各族的心思也随之再次蠢蠢欲动了起来,而徐淑妃初掌中馈,也需要一个场合来宣告一番,这宫宴便提上了议事的日程。
这一日春雨方歇,春风轻拂,那春日的暖阳在蓝白相间的云层中忽隐忽现,就连空气中都透着一股花的甜糯芳香,宫中一早便派了一顶软轿候在了定云侯府,说是特意过来接宁珞入宫的。
宁珞心生诧异,这宫宴定在了午时一刻,时候尚早,她这过去不合规矩啊,还要劳得徐淑妃拨冗招待。
只是等她到了门前看到软轿前候着的人,便恍然明白了过来,连忙上前福了一福道:“有劳田公公了。”
田公公笑吟吟地道:“和夫人一别一年有半,夫人容色更胜从前,可喜可贺。”
“田公公说笑了,”宁珞微微笑了笑,“公公倒是看上去愈加精神了。”
“多谢夫人吉言,”田公公手一示意,恭声道,“夫人这边请,时候还早,咱们边走边聊就是。”
软轿一路到了宫门口,验看了入宫的令牌,并没有朝着举办宫宴的毓仁宫去,而是在中途拐了一个弯,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。
到了内宫禁地,宁珞弃轿步行,她原本就不擅长辨识方向,这皇宫中处处游廊亭台,跟那迷宫似的,幸得跟着田公公一路驾轻就熟,走了好一会儿才到了一个巍峨壮美的宫殿前,却不是从前她来过的御书房。
“这是陛下居住的乾宁宫,陛下大病后身体虚弱,尚不能案牍劳形,紧急的政务便是拿到这里的暖阁来处理的。”田公公解释道。
宁珞怔了一下,想起她曾在景昀面前旁敲侧击了好几回,问他有没有进宫单独觐见过陛下,旁的事情景昀都很淡然从容,唯有这件事情一提起来他便沉默不语。
盛和帝除了得胜回朝那日在金殿上得盛和帝亲自封赏嘉奖之外,这一阵子的政事都是杨彦在代为处置,只有这两天才在朝堂上露了面,也并未单独召见过景昀。
景昀面上虽然不说,可宁珞明白他心忧不已,却到底放不下面子来关切,毕竟从前他斩钉截铁地说过,对盛和帝从今往后,只有君臣之谊,不敢有父子之念。
但愿此次盛和帝召见自己,是为父子之间的破冰递上了一个台阶。
想到这里,宁珞小心翼翼地问:“陛下的病……全好了吗?”
“夫人自己进去瞧瞧不就知道了吗?”田公公嘴角的笑意有些勉强。
站在门前,宁珞有些心神不宁,听着田公公禀告了一声,过了片刻,一个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:“进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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