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张宏记下后,万历又一脸感激的对海瑞道:“幸亏海公明察秋毫,朕现在知道自己误会张先生和大伴了。”
“陛下,张文忠公确实独断专横、目无余子,但他过去十五年是有大功于社稷的,施行的政策更是已经被证明于国有益了。而且他用人眼光独到,不拘一格,多少出身微寒却才华卓著之辈,都在他手下得到提拔?把这些人全都拿下,损失最大的其实是大明和皇上。”
海瑞叹了口气,语重心长道:“所以说陛下,倒张的真正受益者,正是那些撺掇陛下倒张的人,而不是陛下本身啊!”
“海公真是一语中的。”万历又不是非要挨骂才能低头的贱人,见海瑞语气如此柔和,关键是没有揪着自己不放的意思。当即忙不迭点头,然后苦笑一声道:
“其实海公所说,也正是朕近来之所想。这几天朕也意识到,身边有太多的声音,在蛊惑朕做一些违背本性的事情。”
万历这话听得人作呕,海瑞却面不改色道:“所以要亲贤臣、远小人啊。听说陛下自元旦之后,便再没有见过外臣?自然容易遭人蛊惑,亦令百官与宫中离心离德,这才乱象丛生呐!”
“唉,朕也希望远小人、亲贤臣,可正如首辅所言,百官阴一套、阳一套,能像海公这样至阳无阴者又有几人?朕又如何从百官中找出贤臣者何人?现在朕总觉得他们都别有用心,没几个真正忠于朕的。”
“所以更要多召见大臣,花时间去了解贤与不肖。至于忠臣还是占大多数的。譬如内阁首辅赵守正,温和谦让、公忠体国、不树异帜。正是此多事之秋,燮理阴阳,使宫府一体的不二之选。”海瑞沉声道:
“陛下的当务之急,便是尽快收拾人心,让一切恢复正轨。逝者已矣,张文忠公的种种,就当是一段历史看待吧。”
“唉,好吧。”万历点点头道:“就依海公的,朕以后不再纠缠过往恩怨就是。”
“还要明确颁布上谕,明令禁止有人再翻旧账。”海瑞却沉声道。
“有这个必要吗?”万历不禁面露难色,朕冷处理一下,大家全当这事儿没发生过不就得了吗?
“非常有必要。”海瑞斩钉截铁道:“非如此,目下纲纪废弛、君臣否隔之局不足解,无法还朝堂一个清明!”
“朕知道,朕知道。”万历一脸悻悻看着海瑞道:“只是这种事放到明处说,朕的脸上挂不住啊。哦不,朕的威信何存?要是让阁部大臣认为可以让朕低头,往后再有这种事,怕是又要故伎重演了。”
“……”海瑞闻言沉默片刻道:“同一件事是有很多种方式去做的。比如如果陛下觉得不能向群臣低头,那能不能换个对象?”
“换个对象?”万历不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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