谁知道还得为教他当官操心。
哎,真是可怜天下家长心,蜡炬成灰泪始干呐……
操不完的心啊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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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,雨依然下个不停。
秦淮河、玄武湖的水位都高了不少,水面跟湖边的青石路面几乎要齐平。
一个身材瘦小、须发花白,腰杆却笔挺的小老头。手里打着伞,脚下踏着一双木屐,肩上挂着一双粉底黛面的靴子,步履沉稳的走在雨中青石街上。
不是赵昊的老邻居,海瑞海刚峰又是哪位?
他身后还有个须发全白的老老头,自然是海瑞唯一指定、全能全天候老仆海安了。
海安也打着伞,背个覆着油纸的竹筐,默默跟在后头。
竹筐里头装着海瑞的官袍、乌纱帽和素金带。
若是平时,连海大人的官靴都会装进筐中。许是今天下雨,他自己背在了肩上。
千万别误会,海公虽然阳气顶天,但绝无裸奔的癖好。
他只是在离开衙门前,会换下自己的官服,穿上葛袍布鞋,然后走八里地回家而已。
为何要这么麻烦?
海大人也不想这样啊,他起先也想像在北京那样,穿着官袍直接回家。
无奈四品官的绯袍实在太扎眼,走到哪里都会引来围观。
尤其是知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海瑞后,老百姓专门在白虎桥等他下班,然后一路尾随他回家。
粉丝们倒也不是为了骚扰爱豆,就是单纯的想看他啊……
海公虽然无惧他人目光,但也怕打破家里人来之不易的宁静生活。
打那起他就改穿便服,换了回家的路线……
什么,可以坐轿子?大胆,僭越了知道不?!
《大明会典》规定,除了府州县正印官,因为代表皇权在地方的威严,由官府提供轿夫、仪仗、护卫之外。只有三品文官有资格坐轿,三品以下是不可以坐轿的。
是以官场才有‘抬轿谢恩、骑马到任’之语……说的是官员由光禄、太仆卿升任佥都御史时,虽然实际上是升迁,但官职会从三品降为正四品。
这时,他便失去了坐轿的资格,只能骑马到都察院报道去了。
当然到了这年月,什么规矩都废弛了。自费坐着轿子上下班的七品京官不要太多,御史都从来不管……因为他们就是其中之一啊。
遑论海瑞如今已是四品官员,正经的朝廷高官了。南京通政司想给他配上轿子来着,而且是公费。
可惜被海瑞一通臭骂,再没人敢提这茬了。
“本官有腿,不拿人当牲口使唤!”老理学家海公如是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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海瑞跟海安各打各的伞,走到青石街的尽头。
那里是一座紧闭门扉的两进小院,淅淅沥沥的雨声也挡不住里头纺车转动的声音。
推开虚掩的院门,便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夫人,带着一个中年妇女和另一个年轻些的女子,正坐在堂中的矮凳上纺纱。
两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蹲在纺车旁,一边给大人帮忙,一边不时偷眼去看门口。
“阿爹回来了!”
看到门开了,两个小女孩便欢呼一声,丢下活计,朝着父亲飞奔过去。
“慢慢……”海瑞忙喝止道:“打着伞呢!”
但小孩子哪管这些,跳着脚扑向他怀里。
海瑞无奈,赶忙丢掉伞,一手接住一个,苦笑道:“哎呦,阿爹的老腰啊……”
说着他赶紧抱着孩子快步走到檐下,脱掉木屐,然后进去毕恭毕敬的叩首行礼。
“阿母,儿子回来了。”
那纺纱的老夫人有高高的颧骨、深刻的皱纹,一看年轻时就不是个好相与的。
但八十多的老人,又好容易才重新全家团聚,还能剩什么脾气?她便淡淡道:“回来这么早?”
“回阿母,今晚有客人。”海瑞忙恭声答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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