酒气?!
青儿瞬间就想到了两种可能:
一、他果然去喝花酒了,在温柔乡里泡到半夜才回来!
二、来的不是君遇,而是一个喝醉了酒的坏蛋——比如那个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魏央?
这两种可能,第一种很可恼,第二种很可怕,然而解决方案都是一样的——打!往死里打!
于是,一瞬间的心理建设之后,青儿一跃而起,拎起案头的一只青瓷花瓶就冲了出去。
——呃?情况不太对?
冲到屏风外面以后,青儿就看到了背对着她坐在门槛上的那道身影。
是君遇没错,可是……
他好像在哭?
青儿定了定神,将手中的花瓶放在桌上,迟疑着走了过去。
君遇听见脚步声,慢慢地转过身来,仰起了头。
一双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,果真是在哭。
青儿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,许久才试探着开了口:“你……迷路了?”
君遇看了她好一会儿,终于扶着础石慢慢地站了起来:“青儿?”
青儿看着他这副呆样儿,心里觉得又好气又好笑,忍不住出言调侃道:“哟,真了不起,居然还认得我!我说,你喝花酒就喝花酒,怎么还哭着回来呢?没钱被姐儿们赶出来了?”
“青儿!”君遇忽然发出一声低吼,踉跄着扑了过来。
青儿怕他摔了,不敢躲,只好咬牙撑着,任凭他把全身的重量压在了她的肩上。
真沉啊!
单单是沉也就罢了,更过分的是,他一扑过来就紧紧地箍住了她的肩,只差没把她的胳膊给勒断了。
这个样子,根本没办法扶他啊!难道两个人就这么抱着站到他醒酒?
青儿正在腹诽,却听见君遇贴在她的耳边,仍旧含混不清地唤着:“青儿、青儿……”
“在呢在呢!你先放开我好不好?”青儿十分无奈。
谁知君遇闻言非但不放,反而将她抱得更紧,沙哑的声音带了几分哭腔,断断续续地说道:“我就知道你不会死……你又不傻,在咱们自己的家里,那些小贼怎么可能杀了你……青儿,我认输了,你回来、回来吧……”
青儿听到此处,渐渐觉得脚底有些发凉。
谁是青儿?青儿是谁?
谁在自己的家里被人杀死了?
联想到这几天发生的一些事,她的心里很快就有了猜测:
君遇是南疆王世子,并非大周宗室之人,却以主人的姿态堂而皇之地住进了公主府,难道……
随后她又想起了当日在兴龙城外,兰儿交代的一些细节:黎珩在醉春楼设了一个局,作为关键棋子的素心姑娘临时改了个名字,叫青儿。
青儿,青儿。
原来如此!
她早知道君遇的心里藏着一个念念不忘的人,却没想到那个“念念不忘”不是因为“求不得”,而是刻骨铭心的“已失去”。
他失去了一个“青儿”,然后把这个名字赐给了她。
她从混沌之中醒来,一无所知、一无所有,他赐予的这个名字就是她的全部。
而这个名字,却不属于她。
她只是寄居在这个名字上的一点尘埃。没了她,随时可以有别的“青儿”陪在他的身边,被他疼着宠着,肆无忌惮恃宠而骄。
真好笑啊!
青儿渐渐觉得胸中悲愤交加。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,她猛然挣脱君遇的手臂,踉跄着退后了好几步。
“青儿!”君遇抬头看到她的脸色不好,立时急了:“别哭,是我的错,都是我的错……”
“谁哭了?!”青儿立时来了气,“你要跟你的青儿死去活来生死绝恋,那是你自己的事,姑奶奶不奉陪了!”
说罢,她忿忿地一甩手,转身便走。
谁知君遇醉中仍然十分敏捷,没费什么力气就抓住了她的手:“青儿,不要走!”
青儿气急,反手一巴掌拍在了他的手背上:“我不是青儿!”
“你就是青儿!”君遇一脸惶急,重新死死地抱住了她:“青儿,我再也不走了,你也不要走……你只有我,我也只有你了!你走了我怎么办?”
青儿呆了一呆,好半天才问:“你在对哪个‘青儿’说话?”
“对你。”君遇双手捧住了她的脸,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。
这一刻,他的目光清澈而动情,不像是在说醉话。
青儿不放心,又问了一句:“你认准了?没弄错?”
君遇忽然弯腰将她抱起来,跌跌撞撞地冲进了内室:“认准了,就是你!就是你这个随时随地都有醋喝的小醋坛子!”
青儿还在发懵,君遇已重重地将她丢到床上,扯掉外袍压了上来:“真不知你是哪里来的那么多醋!家里有你这么个狐狸精日夜缠着,我哪有力气出去喝花酒找美人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