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船工只好答应下来,与李牧确认了洋流的走向,规划了大致的路线,才站在船头喊了声号子。
李知恩趴在李牧耳边,嘀咕了一声,旋即跑了出去,李牧有点脸红,做作地轻咳了一声,岔开话题道:“重义啊,大哥问你点事儿。”
“大哥、”
“听知恩说,你有喜欢的人了?”李牧踮起脚,拍拍李重义的肩膀,道:“有喜欢的人好啊,要是真喜欢,等回了大唐,大哥替你做主,成亲吧。”
“大哥,你误会了,她不是――”
“什么不是啊,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。”李牧一副过来人的架势,道:“人活一世,喜欢就别藏着掖着。你也到了岁数了,该讨个婆娘了。”
李重义抿着嘴,不知为何,没有解释,李牧当他默认了,又拍了拍他的肩膀,循着李知恩方才告诉他的位置,去寻她的房间去了。
李重义站在甲板上,海风吹拂他的脸,如同捶打着一座雕像。
见到那个女孩,勾起了他尘封在心底多年的记忆。他有很多话想跟李牧说,但是现在却还不是时候。
……
李世民躺在榻上,脑海中闪过的是过往的一幕幕。房玄龄所猜的不错,一切都是李世民早就布置好的局。对于帝王来说,私人情感,所谓恨与不恨,其实都没那么重要。甚至,他都不是特别在乎所谓建成遗子的事情。这些年他督促袁天罡去办建成遗子的事情,杀了很多人,其中大部分,并不是什么建成遗子,而是当你十八路反王的后代,只是以建成遗子的名义去做。这都是必须做的事情,以什么名义,结果都是一样的,在外人看来或许有差别,但是在李世民这里,都是一样的。
谋算得逞的兴奋感在孤寂中渐渐流逝,一种莫名的悲哀开始涌上心头。
没有人天生是阴谋家,如果可以选,谁都想阳光的活着。
李世民当然也是一样,他曾活得非常阳光。那时候,李渊雄才初展,在隋朝最强盛的时候,谋划大事,何等的野心?李建成年少有为,天下无不闻名。在父亲和兄长的光环之下,李世民无忧无虑地坐着自己的天策上将,只要把仗打赢了,什么事情都不用他操心,何其的快慰?
但是自从当上了皇帝之后,他发现自己的生活变了。变了很多,他没法再去做自己喜欢做的时期。他无法再原本地表达自己的内心,从前最恨的样子,成了他现在的样子。为了做一个‘明君’,受人敬仰的好皇帝,他不得不每日劳累在案牍之间,他都不记得自己多长时间没纵马驰骋过了。
虽说,这次的时候,有不良人的推波助澜之嫌疑,但这次谋反案的主谋,却是他的亲儿子,这是何等的悲哀?
那张皇位,就值得人连父子亲情都泯灭了吗?
这……是上天给我的报应吗?
李世民想到这儿,像是被掏空了似的,躺在榻上,久久不能释怀,辗转反侧,最近一连几日,都是这个样子,待他有些倦意时已是天色微曦了。
不能胡思乱想了,且小睡片刻吧,明日恢复早朝,万万不能有误,朕要以最饱满的精神,出现在群臣面前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