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重义看着他,虽没有说话,但那表情好像在说:“大哥,这还能活啊?”
“想杀我,没那么容易。你以为你大哥是白给啊?这一年多来的经营,有很多地方,是缺不了你大哥我的,陛下以为可以,但是可不可以,只有我知道——跟你说你也不明白,少添乱了。去传令,加快速度,晌午之前,赶到城下,别让陛下与诸公久等了。”
“嗯。”李重义策马向前,传令去了。
……
城西十里亭。
所谓百官相迎,自然不会真的有一百个官,指的是三省六部的主要长官,长安县,万年县各派出差役,组织百姓,敲锣打鼓。这便已经是大唐武将的最高礼遇了,当初李牧来长安城的时候,李绩还没得到过这样的礼遇,直到李靖大军回城的时候,才配得上这样的礼遇。
一个不成文的规矩是,想要得到这样的礼遇,非得‘开疆拓土’之功不可。李牧此番虽然解了西突厥之危,但实际上却没有开疆拓土,按例来说,当不起这样的礼遇,但李世民却给予了这样的礼遇,实则是有些过了。但也没有规定说,不能给这样的礼遇,所以御史们也没大做文章。
实际上,御史台的目标已经不在李牧的身上了。李牧与王鸥的事情,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发酵,可以说是人尽皆知了。李牧早已经被士林视为一个死人,在他身上浪费口舌,已经不是智者之举了,还徒增了落井下石之名。
亭内,三省六部的大佬们,一边喝茶,一边聊天。在房玄龄的手边,还有两道圣旨。这两道旨意,一个是给李牧的,另一个是给李重义的。他们都已经知道旨意的内容,可以说是圣恩浩荡。这两道旨意若是生效,李牧的品阶,将会超过他们其中的一些人。想想一个十八岁的少年郎,仅用了一年多的时间,就赶上甚至超过了他们半辈子的成就,说来也是非常讽刺。但如今却没有一个人觉得羡慕,他们心里都清楚,李牧的好日子已经不多了。
近日来内务府和工部的种种调动,已经预示着陛下要对李牧动手了。想到李牧即将的下场,众人也不禁有一些唇亡齿寒之感,一个臣子的权力再大,又有什么用呢?李牧多么嚣张跋扈的一个人,仿佛无人能够制约于他一般,可是一旦对上皇权,便如同窗户纸一样,轻轻一捅就破了。
“来了。”
长孙无忌眼睛尖,瞧见了地平线刚刚露出的旌旗,出声说道。他这么一说,众人也抬眼看去,两旁的衙役赶忙让百姓们吹打起来,登时十里亭附近热闹非凡。
李牧已经穿戴好了衣裳,端坐在车中,待来到跟前了,马车听好,李牧施施然下马车,众人刚要跟他搭话,看到他的装束,到了嘴边的话都给噎了回去——羽扇纶巾,这小子是在自比诸葛孔明么?
李牧轻摇羽扇,满脸笑容地看向众人,道:“诸公,临行之际,春寒料峭,不曾想一别过来,已经是春暖花开。我这一遭啊,九死一生,差一点就回不来了,诸公不想我吗?我可是想死诸公了!”
说罢,他把羽扇一扔,张开胳膊,把走在前头的长孙无忌,房玄龄等人都搂在了怀里。众人挣也不是,不挣也不是,都满脸的尴尬。如今李牧就像是病毒一般,李世民都要对他动手了,谁还想跟他‘过从甚密’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