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倒是想跟李牧回到在定襄时的那种生活,可问题是,如今的情况,可能吗人总是得顺应现实,很多时候,妥协一点也未必就多委屈了,这也是长孙皇后教给她的道理。
马周回来了,他身后的船上,只有可怜的二十袋粟米。这二十袋粟米,是他沿着运河收了一路所得到的全部粮食,一袋不到二百斤,换言之,这六七天过去了,马周才收到可怜的三四千斤粮食。
他已经能想到,洛阳城中哀鸿遍野的场景了。
但他还是回来了,他要履行自己的承诺,跟洛阳的百姓共存亡。
从码头下来,马周的心里便咯噔一声。码头上一个人都没有,这可是沿着洛水最大的码头啊,平日里不说是人山人海也差不多了,他走的那天,这码头还有不少人在,怎么今日回来,这才六七天过去,竟没有人了
“难不成,都、都饿死了”
马周脸色一白,吩咐随从先不要卸船,他一个人匆匆地赶回侯府。码头距离侯府并不远,走路也就是一刻钟就到。马周走得急,时间更短。快到侯府门口的时候,他终于看见人了,侯府门口站岗的锦衣卫,倒还是跟他离开时那样,挺着胸脯,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。
都什么时候了,还摆谱
马周气不打一处来,也不说话,闷头往里闯。他是侯府的长史,站岗的自然认得他,谁也没拦着,让他直入中门,进了院,遇到了侯府的小吏,问清了李牧在哪儿,也不管人家跟他行礼,径直闯到了李牧所在的书房。
李牧正在写信,独孤九站在他旁边,手里捧着一只鸽子,打算等李牧写完了,就飞鸽传书发出去。马周急吼吼闯进来,独孤九不悦地皱起眉头,李牧也听见了脚步声,搁下笔,把没写完的纸条扣在了桌子上。
“侯爷”马周冲进书房,怒目而视“你到底要胡闹到什么时候非得把全城的百姓都饿死才舒心”
李牧耷拉着眼皮看着他,道“怎么就饿死了哪儿饿死了”
“我刚从码头下来,码头上一个人都没有”
李牧嗤笑一声,一副懒得理会的模样,独孤九接话道“马长史,城中每日分批放粥两次,码头上的人,应当是吃粥去了。”
“吃粥”马周瞪大眼睛“如今情况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城中的存粮已经告罄了侯爷,你实话告诉我,存粮还够坚持几日你可还有其他的准备”
李牧懒洋洋道“这不是在等你的粮食么马长史啊,这一趟买回来多少粮食可有十万斤么能否解我洛阳燃眉之急啊”
“我”马周闻言低下了头,道“我只收到了四千斤粮食。”
“四千斤,还不够煮一天粥的。”李牧撇撇嘴,一副轻蔑的样子,马周见状更气,声音都打颤了“李牧,你看看你这副样子,这都什么时候了,你那是什么表情我出去这一趟,虽只收到了四千斤粮食,但我尽力了,能想的办法我都想了,能说的好话我都说了,我们船上的这些人,一日只吃一餐再看看你,嘴角的油渍兀自还没擦干净,你还有良心吗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