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周见惯了李牧这副样子,一点也不意外,倒是把孙掌柜等人吓着了,赶紧把马周围在中间,小心问道:“长史,我等这是又说错了什么话么?为何侯爷甩袖离去?”
“没说错什么,侯爷就是这样。他的意思是,该说的说完了,没啥话说了,该滚就滚吧。”
孙掌柜还是有点信不实,问道:“真是这样么?长史可能确定?”
马周心道怎么没看出还是个碎嘴子,没好气道:“本官问过,侯爷就是这么骂我的!走走走,该干嘛干嘛去!”
……
后宅。
月朗星稀,一桌、一椅,一人,一壶酒。李牧自斟自饮,遥望着皎洁的明月,似乎有无限之惆怅。
张天爱刚刚回来,瞅着李牧这死样子,不知发生了啥,凑到在一旁偷偷窥视的金晨旁边,小声问道:“这咋了?”
“夫君说他焦虑、”金晨撇嘴,似乎有些委屈:“我问他为何焦虑,他也不说清楚,说陪着他,他也不让,都坐了半个时辰了。”
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,我饿啦,有什么好吃没有?”
“都给你留着了,跟我来——”
二女渐远,李牧向她俩离去的方向瞧了一眼,又把视线集中在了手里的酒盅上。
他确实是焦虑了。
随着巧巧的预产期临近,李牧越发的觉得焦虑。一个问题萦绕在脑海,挥之不去:“两世为人,李牧,你准备好做一个父亲了么?”
应该做个怎样的父亲?他不知道。两世为人,他的生命中也不曾出现过父亲的角色。前世倒是有个老院长,但是老院长的岁数,说起来更像是爷爷而不是父亲。在他的生命中,父亲这个角色一直是缺失的。
他回想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所作所为,似乎没有哪一件能跟父亲二字沾上边。虽说基本上都是在占便宜,但也没什么可以吹嘘的,可以让自己的儿子引以为傲的事情。
别人对自己的尊敬,要么是利益相关,要么是因为害怕,发自真心的尊敬自己,也就是自己的几个傻兄弟了。
李牧终于明白,为何世人求名了。有些时候,名声确实是有它的用处。比方说,可以让儿子拿去吹牛。
可是如今的自己,名声似乎没有多好。那么,问题就来了,该怎么做,才能成为一个四方敬仰的人呢?自己已经没什么名声的名声,该如何才能挽救呢?
“唉……”李牧长叹一声,想不到办法。
着实是想不到办法啊,他恍然发现,这世上最难的事儿,就是让别人尊敬你。你可以势大,以势压人,你也可以钱多,拿钱砸人。但你没法逼一个人发自内心的尊敬你,这是钱和权都做不到的事。
世上多欺世盗名之辈,但不可否认的是,这也是一个技术活,一般的人还真没法子。
“大哥,你喝酒也不叫我?”李思文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,李牧回头瞅了瞅,道:“你嫂子叫你过来的?”
“什么都瞒不过大哥。”李思文也不否认,确实,他这会儿不该出现在这儿。驰道已经快修到三门峡了,他这会儿应该在工地督工才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