改良作物这种事,在现代人的感觉里,跟吃饭喝水一样没什么可觉得困难的。但真到殷流采想用她那点模糊的概念,来带动一场农作物革|命时,就会发现这比渡劫飞升要难得多。即使是袁大爷过来,什么科研团队没有,什么科研设备没有,连耕种都还处于简单粗暴阶段的前提下,袁大爷大概都要犯愁,何况是她这连稼接都屡试屡败的种地苦手。
社陵郡外的田地边,殷流采对着她新近试验失败的种苗唉声叹气,她好想哭,因为她感觉到自己的修道生涯要就此结束在田野上。田埂上的野花向着长风摇曳,一点晴光圆润地笼罩其上,使山光水色皆十分温柔。周围农人看向殷流采的眼神也很温柔,温柔得有点像是在怜悯“这傻孩子,玩够了就会回城吧,看看,难过得都快哭了,可怜见的”。
“大神,我们商量商量,你还是把袁大爷和他的团队一起劈过来吧,最好一块还劈个设备充足的实验室。”殷流采只能这么聊作安慰,没多会儿又自己站起来,问农人要新苗子新砧木,至于改良稻种麦种这样伟大的事业,还是专事找专人吧,“林大爷,咱们郡上官员,在农耕上谁最懂?”
社陵郡素有“社陵年景好,四海管吃饱”,话虽多少有点水分,但也足见社陵郡农耕面积有多大,社陵的五谷杂粮在整个天下的粮仓中占着多大比重。说得简明一些,社陵养活了真仙界俗世大约十分之一的人口,自古来社陵郡上就有许多农耕大手。
因此,殷流采问她雇佣的林大爷时,林大爷张嘴就报出一串名字来:“要说最能耐的,还是社陵杜家,当今陛下用的少司农就是社陵杜家子嘞。那杜少司可是不到二十岁就被陛下请去做京官了,这么些年,杜少司可没少干实在事,说起种地耕田,杜少司是这个。”
“杜少司如今在何处?”
“早年听人说起过,说是在西地哪个地方治农桑哩,那里风大沙大,野草都不长,叫我说还能种什么,偏生听说杜少司把风沙都理服了。如今西地也能种出飘香瓜果,成片菜蔬,说是再养些年地,能种麦,杜少司是天老爷赐给我们的农神啊!”林大爷说起杜少司来,那劲头,就别提了,两眼泛光,满面红润,瞬间像年轻了好多岁。
“西地啊。”要是有飞行法器,管杜少司在哪个角落,上至九天下至四海,她都能把人捞拣出来。可现在她也得靠腿靠骡车马车牛车,就只能望洋兴叹,杜少司先放一放,把林大爷说的其他人找出来商谈商谈。
她实际操作不行,嘴把式还是可以的……大概吧!
殷流采被现实打击得有点没信心了,以至于深切怀疑自己的嘴把式会不会有用,能不能启发到那些农耕大手们。
其实那些农耕大手可不好请,正值春拨季,人家忙着呢,哪有工夫陪你个小姑娘搞什么鬼名堂。殷流采上门游说时,大手们虽然没把她直接赶走,多半都仍好语相向,也有指着她说狗屁都不通的,但大手们共同的态度是——小姑娘家,好好的摘花戴裁裙穿不好吗,干嘛要跟田里的小苗苗死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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