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底是多年好友,对她的脾性了若指掌。笑过之后,两人同时沉默下来,大概是因为很久没有独处过的关系,一直以来都是五人同行,两位最先建立友情的五人组的基石,一时有些无所适从,大有想说的话有很多,却不知从何说起的感觉。
丁家的房子格局和张家相仿,副厅的位置与阳台相连,这里多是接待亲近朋友的。早晨的阳光透过阳台的玻璃窗,照耀在黑红的木地板上,光影就像一个个投放烟尘的通道,空中的细微尘粒在明媚的阳光下不停地飞舞,温暖柔和的光线带来一丝初春的气息。
张烁的视线停留在那些尘粒之上,丁丁也随着他看去,只听他道:“它们这样不知疲倦,像极了忙碌不停的人,其实活着,都是很辛苦的,不管人也好,尘也好。”
丁丁沉默不语,已经习惯了这样。他有时候就会莫名地变得世故,像一个历经沧桑的老人,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,好似看破了很多东西一样。初时,朋友都笑他故作深沉,但回过味来才觉得他是真的深沉,也就接受了类似突如其来的感慨。
她知道张烁看似木讷古板,其实是个感情细腻敏感的人。张文静也说过他有自闭倾向,用无动于衷保护着自己。这样的男人其实是稍显怯懦的,与丁洁琼心目中的伟男子形象相去甚远,但她偏就动心了,还一不可收拾。
因为他的温柔在那细处,在你不经意的地方,而当你现了,就会被他无止境地吸引下去。
就比如今天是情人节,他作为单纯的朋友,就算不送什么,也无可厚非,但他会念着你,想到你还没有男友,不计奔波亲手送上一朵玫瑰,以证你也是美丽动人,只是明珠蒙尘。
只因为你是他的朋友,他所重视的人,他便会用自己的温柔方式来体贴你,抚慰那些旁人不察的伤处。
丁洁琼,十七岁,人生中收到的第一朵情人节玫瑰是人情玫瑰,但她很高兴,因为就算她与张烁永远无法成为恋人,有这样的朋友在,她也不会觉得孤单。
“小静的事,我知道了。”丁丁忽然没来由地说了句,张烁的神情顿了顿,扭头看向她,两人似乎,找到了一个话题。
张文静对自己意外沦陷的处理方式是坦白外加许诺。“我爱上张烁了。”她直接找到自己最好的朋友,说出这句话来。她的话,有些娇蛮,有些无理,但那眼神与表情却显出了无比的信任和天真的直接。她告诉丁丁,自己不会插队,也不会抢跑,除非哪天丁丁不想要他了。
她的真诚与率直让这看似纠葛不清的问题快解决,丁丁就连单恋时,都不再孤单。
“你是怎么想的?”她问。张烁猜想她之所以这么问,是因为她和小静达成了某种协议,而作为直接当事人的他,不禁产生了一种置身事外的错觉。
她的疑问带着一丝咨询的味道,似乎他就是一个不相干的人,有人问他对于两个密友喜欢上同一个男人怎么看。
“现在这样挺好,我很高兴成为朋友纪念青春的道具,如果过几年你们不介意我向你们的男友吹嘘此事的话,我会更高兴的。”他用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表达了他不会在两人之间做出任一选择,这或许是对这份友情而言最好的结果。
丁丁淡淡一笑,嗔了句道:“和你说话真累。”但这个答案她很满意。
这个答案与宋晓冉替她们分析时料想的一样,不知道的话也许还有别的可能,可既然知道了,张烁一定是不打算接受任何一个。他多半指望时间冲淡一切,把这件事当作纪念。
就如阿当所说,十六七岁的女孩,没有想象中那么复杂,她们想要的,不过是那种感觉,喜欢一个人的感觉,当那感觉足够浓烈的时候,能不能在一起,反倒不重要了。
她们把自己最青涩的爱情寄予在目前最欣赏的男子身上,不求什么回馈,因为张烁说得很对,现在这样挺好。
不过晓冉也说了除非,想到那句话,丁丁就不自觉地脸红起来。
除非,你们肯一起给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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