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为华国乃至世界青年学者之中的佼佼者,他自然也是收到了金陵大学这边发来的邀请。不过话又说回来了,就算没有收到邀请,他多半也会自费报名前来参加这场报告会。
毕竟,能够见证历史的机会,一辈子也就那么一次而已。
错过了任何一次,都是个损失。
显然对这个决战金陵之巅的说法感到了有趣,张寿伍笑了笑:“哈哈,话是这么说没错了。只是这形势,好像有些严峻啊。”
徐晨阳笑着问:“怎么,张兄不看好陆院士?”
“不是看不看好的问题,只是法尔廷斯可不好对付。”轻轻叹了口气,像是回忆起了很遥远的往事似的,张教授缓缓开口说道,“当年我去普林斯顿求学,拜在法尔廷斯老先生的门下,第一件事便是询问他能不能给我一个题目。那个老头当时只和我说了一句话。”
徐晨阳:“他说了什么?”
“……容易的题目我都做了,剩下的都特难。比如,黎曼猜想,”眯着眼睛看着不远处的礼堂大厅,看着陆续入场的各国数学家们,抱着保温杯的张寿伍用怀念的声音感慨道,“离开了普林斯顿这么多年,到现在为止我都没理解日耳曼人的幽默。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,他对于黎曼猜想的了解,恐怕是当今世上第一……”
“如果连他都认为陆教授的证明存在错误,并且出现在了这场报告会上。”
“那么恐怕,他已经做好给他上一课的准备了。”
张教授的观点算是比较悲观的一种了。
事实上,在这场报告会开始之前,国内数学界并不是所有人都看好陆舟能取得成功。正如他所说的那样,比法尔廷斯更懂黎曼猜想的人,或许已经将研究成果带进坟墓里了。
如果法尔廷斯认为陆舟的证明存在问题,而且是核心论证部分出了问题……
那么八成以上,是错不了了。
然而,在听到了张教授的话之后,徐晨阳只是温和地笑了笑,用闲聊一般的口吻开口说道
“我在巴西数学家大会上见过陆教授一面,和他短暂地聊过几句。虽然只是关于NS方程以及一些偏微分方程领域的问题而已,但他给我留下的印象,一直到今天都令我记忆犹新。”
张寿伍皱了下眉毛,好奇看向他问道。
“什么印象?”
“他是个善于创造奇迹的人。”
顿了顿,徐晨阳教授继续说道。
“无论是多么平凡的方法,他都能从中挖掘出那些被所有人忽略掉的线索……无论那线索是多么的渺小。”
“我相信他会再次创造奇迹。”
“而这,也是我不远万里,从北美东海岸赶到这里的原因。”
……
大礼堂内,人头攒动。
若是有相关领域的从业者站在这里,一定会忍不住惊呼出声来。
几乎半个数学界的大牛都坐在这里,研究的领域几乎涵盖了各个数学分支的所有研究方向。
说句玩笑话,如果有人往下扔一颗炸弹的话,整个数学界至少得倒退半个世纪……
站在讲台的旁边,一身西装革履的陆舟做了个深呼吸,让自己的心跳渐渐平稳了下来。
虽然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举行过报告会了,但这种血脉偾张的感觉对他来说却并不陌生。
就好像有一种不知名的力量,在他的血管中流动着,让他精神前所未有的集中,也前所未有的活跃着。
轻轻捏了捏拳头,就在他准备将先前准备的内容再回顾一次的时候,一位穿着黑色高领风衣的老人,向他这边走了过来。
干枯的手指拄着拐杖,仿佛一阵风就能吹灭的烛火,老人颤颤巍巍地在台阶的旁边停住了脚步,一动不动地盯着陆舟。
良久之后,那沟壑纵横的脸上,忽然裂开了一丝罕见没有带着讽刺或者嘲弄的笑容,开口说道。
“你准备好了?”
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,陆舟点了下头。
“准备好了。”
法尔廷斯教授咧嘴笑了笑。
不过那老鹰似的眼神却是闪烁着锐利的锋芒,没有半点的笑意在里面。
“希望你真的准备好了,在这种关乎整个数学界未来的问题上,我可不会手下留情。”
“请务必这么做,”做了个请的手势,陆舟语气从容地说道,“捍卫数学界的严谨,就交给你了。”
“呵。”
伸手压了压帽檐,老人扔下了一句话,便转过了身去。
“就算你不说,我也会这么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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