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姐拿了图画书过来，果然，都是小朋友看的童话故事书，什么《灰姑娘》《白雪公主》《小马过河》之类的。顾玺把书放在那堆数学物理书房，对韩漓说：“韩漓，我要去楼上画画，大概一个小时后下来，你先在这看书，有事就叫我。”

韩漓不答，他翻开书后就不再理会外界，完全沉浸于书中的知识，翻阅速度极快，可见非常喜欢。

黎姐同情的摇摇头，好好一个大小伙，正是高中生的年纪却成了这副模样，连看书都不会，只会胡乱翻，真是让人心酸。

安置好韩漓，顾玺就随着黎姐上了二楼。二楼中有十几名少女正低着头在加工手提袋，她们看起来很熟练，折叠、压实、粘底、穿带，动作一气呵成。众女孩边工作边聊天，不时发出欢快的嘻笑，看起来就只是一群普普通通的女孩，和所有同龄女孩一样。

“这是本市一家礼品厂提供的有偿手工活。”黎姐小声向顾玺解释：“我们这的有偿手工活都是由各慈善单位和社区提供的，可以让女孩们在离开时，手上有一些应急的存款。”

听到黎姐说话，女孩们都抬起头叫：“黎姐……呀啊——！！”

突然出现的男性引起一片混乱，女孩们有的惊叫往后退，似乎被吓得不行，有的抱起板凳想打人，一脸面对仇人的神色。

黎姐拍手：“好了好了，都冷静点，安静，安静，张蒂，把凳子放下！”

她大声喝了几次，女孩们才镇定下来，立即有人问：“黎姐，为什么会有男人！”

“这是我们请来的美术老师，今天会由他教导你们绘画。”

“为什么不找个女老师？”张蒂反应最激烈，看顾玺的神色像是随时想冲上来挠一把。

“找不到女老师。”黎姐道：“而且顾玺不能算男人，他才14岁，还是个初中生呢！”

顾玺：“……”

好一番安抚才终于让女孩们安静下来，黎姐对顾玺道：“顾玺你也说几句话吧！”

顾玺上前，说道：“我叫顾玺，今年……14岁……”

看向众女孩们，迎接他的全是防备或敌意的目光。

顾玺想了想，继续：“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，我刚刚从乡下进城，需要一份工作养活自己。”

女孩们的目光立即放柔了，她们大多人都有着类似的身世。小声商量一番后，同意顾玺当她们的美术老师。

就这样开始上课，顾玺不是专业美术老师，为此昨天他还特意去看了美术相关的专业书籍，至少教这些女孩已经足够。可能因为他看着年纪小，说话又有些温温吞吞的感觉，没有任何属于男人的威胁力，女孩们实在对他难起排斥之心，也专心学起画来。

顾玺教了一些简单的线条，打型，透视，阴影等基础，随后让她们先从桌面上简单的小物体开始画。女孩们画得不太好，但学得很认真，很快一小时就结束了，顾玺下课，打算下楼看看韩漓，没想到出门的时候被一名女孩叫住，给了他一盒饼干。

“这是……？”

那名女孩说：“你父母去世后，是住在亲戚家吧？”

顾玺点头。

“很艰难吧，对你不好，整天骂你，还要干很多活吧？”

“……”顾玺再次点头。

那名女孩笑笑，笑中有悲凉以及顾玺看不懂的沧桑：“我也是，出来了就要好好生活啊，顾玺！”

顾玺对她露出一丝微笑：“嗯，谢谢。”

这是一名受过伤害的女孩在努力表达自己的鼓励，顾玺珍惜的收下她的饼干。

下楼去看望韩漓，发现韩漓已经看完那本《分形几何:数学基础及其应用》，正在看《基础拓扑学讲义》，这是昨天下午他们去借来的书，顾玺自己还没机会看。

“好看吗？”随口问着，顾玺坐在韩漓身边也拿起一本书来看。

过了一会韩漓从书中抬起头，回答：“记住了，但看不懂。”

“回去我再教你。”顾玺把收到的那盒饼干打开递给韩漓：“尝一下，这是很珍贵的饼干。”

韩漓闻言尝了一块，入口普通，是便宜的葱油饼干。

他疑惑的看顾玺，哪里珍贵了？

顾玺笑而不语。

他喜欢上这份工作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