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连南宫天星这种处世未深的家伙都能想到这一层,那么,身处高位,活了几十上百年的那些老狐狸又如何想不到呢。
“既来之,则安之。既如此,只有一个办法。”苏夜月轻淡的声音徒然响起:“唯杀尔。九死一生,方可劈出一条生路,斩出一道生机。”
可惜,他的话没什么效果,看着他们焦虑茫然的表情。苏夜月不由心里暗暗摇头,到底是一帮温室的花朵,眼高手低,好高骛远的劣根性已经渗入骨子里了,根本无法磨灭。
赶路的过程,无疑是相当枯燥,乏味的。按照地图标识。他们得赶半个多月的马车,才能到达京都。
这其中距离何止千万里。要知道,他们乘坐的马车,可是驯服的妖兽拉的。跑个上千里大气都不喘的那种。
白日慢行,星夜疾驰。
一天起码得跑个万多里。就这样,还得跑十几天。所幸,大部分人都沉浸在即将搏出身位的幻想中。只有苏夜月那辆马车中的人一个个愁眉苦脸,好像死了孩子似得。
“现在,只能相信……,家族会嗅到危机,联合应对朝廷。我们生死事小,却是不能让家族因此衰落。”南宫天星缓缓将腹中郁气吐出,咬着牙,沉声说道。
另一名世家子弟也绷着脸说道:“没错,死有何惧。却是不能让家族因我们而走向破碎。”
这就是世家,家族的向心力。必要之时,宁可身死也会选择维护宗族。纵然粉身碎骨,亦会倾尽全力回报家族。
“不能死。咱们不能死。因为根源在学院。并非咱们身上。所以,咱们要活下来。但不一定要杀人。”南弦月美眸泛起点点智慧光辉。耀眼,动人。
“你是说……合纵连横?”
一人眼前一亮,语气有些激动。
南弦月玉容浮现出笃定的笑意:“一个人死活,并不重要。若是四个学院所有的世家子弟联合起来。朝廷是绝对不敢赶尽杀绝的。这等于将所有世家逼向敌人。自取灭亡。”
“但是……。”
南宫天星下意识看了眼苏夜月,有些迟疑。
其他人同样察觉到了这个被他们下意识忽略的人,脸色不由变色。心绪顿时跌入谷底。若是正常人,他们大可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。用种种理由说服苏夜月。但是问题就在于……这家伙不是正常人呐,他是疯子。不遵守规则的疯子。
“他不会反对的,世家人终究是少数。我说的对吗?”南弦月自信的出声,美眸带着一丝让人心疼的幽怨。牢牢的钉在苏夜月那张足以称得上祸国殃民的脸上。
“四大学院加起来千余人,世家子弟只占三成左右。”苏夜月眼睛依旧没有睁开,薄唇轻颤,吐出淡漠的语调。
“多谢……!”
在场人不禁目露感激,同时也有些庆幸。心底或多或少的松了口气。起码不用担心死在自己人手里了不是吗……
时间在马车中匆匆而过,众人每日商讨着计划,试图看出些漏洞趁早弥补上。以免出现乱子。
终于,在院长的喝声中。在夹道而来好奇观望的人群中。在无数人希冀的眼神中。数十辆马车缓缓停在京都外。
“到地方了。”
院长大喝一声,声传四野,清晰的钻到严实的车厢里。
“杀戮……。开始了。”
苏夜月第一次,睁开了双眼,眸中血气缭绕,煞气森然。将瞳孔映成一轮猩红的圆月。当先走下马车。
“随我,入京。”院长大手一挥,带头走向不远处那高大的城门。
“走吧。谨慎行事。”南弦月有些不自在的紧了紧纱衣。低声道了一句,脸上瞬间换上和熙恬然的笑容,微微落后苏夜月半步,跟着院长走向京都。
这是,来自棋子不甘的反扑,是蝼蚁的报复。风云变幻,秋意渐浓。‘呜呜’吹来的凉风,平白多了几分肃杀。
“你们这几日先在此落脚,好好修炼,不得生事。”院长威严的扫了众人一眼,意味深长的停在苏夜月身上。
“此番后,定会踏入通脉之境。无漏……不远了。”
苏夜月点了点头,沉静的脸庞泛起白玉般的光泽,微微眯起的双眼,在眼睫毛的遮掩下,划过一丝耀眼精光。
“这次,是他摆脱对方掌控的最佳机会,同时,也是对方计划实施的最好机会。拼的……是运气。赌注则是……苏夜月的命。”
成……则逍遥自在。
败……则魂飞魄散。
“变数……,难道,真的是朝廷想要对世家下手了吗?”苏玉泉捏着纸条,看着上面传递来的消息。目光在苏夜月的名字上顿了顿、脸色微不可查的沉了几分。眉头死锁,将纸条震成碎粉。下意识拿起案上典籍……,目光却游离在外,透出几分肃然。
苏夜月孤零零的站在房顶,垂下眼帘如木桩一样一动不动。
“三年……。仅剩,三年。”他深吸口气,喃喃自语。体内元气不断在皮骨脏腑渗透,淬炼。缓慢的,几乎感觉不到的推动着境界。
太慢,真的太慢了。就算他不停接取任务,境界已然如蜗牛一般。他到现在才彻底明白了,这本功法的最大缺陷。
想要强大,必须杀人。杀大量的,无数的人。
“你,想让我挑起祸事吗。可惜,你没有料到朝廷行事会如此激进。”
苏夜月的目光落在那隐于雾中的城墙上,眼眸淡漠不知在想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