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飞将养了半个月,身子渐渐好起来。
双颊在翟嬷嬷一日五顿的喂养下,也慢慢丰腴起来。
若是最初,让翟嬷嬷来服侍这个一表三千里的表姑娘。
那是百般不情愿的。
如今却是不同。
不说别的,这表姑娘能拢住王爷。
表姑娘不肯搬到正堂去,王爷也不强求。
只是让人将偏屋的用具换了一遍。
无事时就过来同表姑娘呆在一处。
这是多么难得的事情啊。
这么些年,王爷就不曾和哪个女人这样近过。
虽说表姑娘的身份是做不了王妃的,到底是王爷第一个女人。
不管如何,她将来总要拼了老脸,在王爷那里,给表姑娘请个好名分。
燕飞只当不知道老人家心里想的,个中情由又不好解释。
每每说起往后的事,她只含糊道,
“能侍候王爷就是天大的福分了。”
“强求太多,就怕命太薄,无福承受。”
这话三分真七分假,她的眼神也有些黯然。
老人家没有不信命的,翟嬷嬷听了皱起眉头来。
表姑娘父母双亡,这才投奔太妃这个远亲。
看起来福气确实不怎么厚的样子。
于是,她想着去潭拓寺祈福,多捐点香油,多念点经,只盼着能给这命薄的表姑娘多一些福报。
燕飞这些日子虽在养病,可也没闲着。
各种消息不断地传入她的耳内。
永泰大长公主不见的消息,到底传到了京中,皇帝大怒,立即派了官员出京追查。
又下旨申斥昭阳王的不作为,言他竟不知派人护送永泰大长公主这个长辈,以至公主人才不见了。
申斥的旨意下来没两天,永泰大长公主的尸体被发现了。
虽说燕飞知道,那永泰大长公主如今人半死不活的关在伽蓝寺。
但这发现的时机不可谓不巧。
她不相信世上有这么巧的事。
只能说明她下的饵钓上了鱼,背后之人坐不住了。
不管如何,先顺水推舟把永泰大长公主这个傀儡的死做实,再来图谋其他。
听翟嬷嬷说要去潭拓寺上香,燕飞心中一动,也想跟着去。
翟嬷嬷听说她病刚好,又想去潭拓寺,自是竭力阻拦。
她可没忘记,燕飞的病就是去了潭拓寺回来才发作的。
燕飞好说歹说,最后扯出萧执这面大旗,
“原本大夫说以王爷的身体状况,大约施针大半个月,就能下地。”
“可如今两个月都要到了,王爷的腿虽有知觉了,却还是不能行走。”
“我要去求佛祖保佑他快快行走自如。”
只要扯到萧执的腿,翟嬷嬷就没有不应的,不过还是没有松口,
“姑娘身子都没好透,不若老奴代姑娘多念经?”
燕飞,“求佛怎能叫人代替呢?佛祖该觉着我不诚心啦。”
她顿了顿,乘胜追击,“再说这次我就是去了潭拓寺回来才发作的。”
言下之意,说不定佛祖就是觉得她心不够诚,才这样的。
翟嬷嬷听了,顿时动摇起来。
“那姑娘得让老奴跟着才成。不然不好向王爷交代。”
燕飞自是答应了她的要求。
翟嬷嬷跟不跟,对她要做的事情一点也不妨碍。
燕飞到得寺中,上香后,对青芜说道,
“太妃喜欢吃后山伽蓝寺的斋菜,你去请师傅们舍一份给咱们带回去。”
青芜自是明白燕飞要她去伽蓝寺做什么,会意点头,恭身退出大殿,往后山而去。
燕飞虽然骨子里不信佛,却也对那些能够几十年如一日潜心向佛的和尚们感到钦佩。
不管每个人要达到的目的是什么,那份毅力终究是可贵的。
她带着翟嬷嬷在潭拓寺一个地方接一个地方地逛着,见四周始终涌动着无数善男信女。
不禁有些意兴阑珊。
正当她准备干脆找一间静室歇息时,旁边的人群突然冲突了起来。
一阵拥挤推搡之后,她一时不察,和翟嬷嬷走散了。
见边上有个小门,于是退了进去,穿过一条漆黑的甬道,也不知走了多久。
她发觉自己居然到了潭拓寺的舍利塔边。
虽然和翟嬷嬷以及侍卫走散了,但青芜去伽蓝寺还要一会儿工夫才回来。
她也就懒得回去找他们,只在舍利塔边缓缓而行。
脑子里过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。
不知不觉,走到那座最高的舍利塔边,燕飞停下脚步,手掌情不自禁地摩挲着上头的石刻。
传说这里的四十九座舍利塔都是历代高僧羽化留下的,有的留有舍利,有的则是肉身成圣。
上京的青龙寺,与这昭阳城的潭拓寺,遥相对应。
正当她回忆起昔日同景泽一起去青龙寺的经历时,背后突然响起了一道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。
“燕家小飞不是不信佛道吗?如今怎么有兴趣到这无数高僧的埋冢之地来?”
燕飞倏然转过身子。
她刚刚听到身后有动静。
来人的脚步很平缓,她只以为是寺里普通的香客。
她的目光扫过来人的脸,只一眼,脸色就冷了下来。
“是你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