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氏太夫人倒没注意这称呼,只陪着笑道:“鸿哥儿啊,那怎么说也是你亲妹妹——”
周鸿客气地道:“堂妹既嫁入皇家,即使回来探望也应先执国礼,不宜再以家礼论了。”周润本来就跟他同父异母,更何况他如今过继长房,算什么亲妹妹!
太夫人被噎了一下,有些不悦:“再怎么说,她也姓周不是?”
周鸿摇头:“她如今不姓周了。”女儿嫁出去,就是别家的人,要冠夫姓,的确不能算是姓周了。
太夫人又被噎了一下,恼了:“怎么不姓周!若是和离了,她自然就还姓周!”她与沈青芸婆媳不合,但周润却是她喜欢的孙女,如今要跟着寿王一起被圈禁,她怎么舍得?周励和沈青芸现在只是叔父和婶娘,也就只有她这个祖母辈分高,好张嘴了,“你如今立了大功,是陛下面前的红人,去求求陛下,叫他们和离了吧。别的事我老婆子也不求你,就只这一件事,你若是孝顺,就答应了吧。”
这话一说出来,连顾嫣然都忍不住嗤笑:“太夫人,本朝从未听说有王妃和离的,那是陛下圣旨赐的婚事,和离便是违旨。侯爷是臣子,岂有臣子挟功以违圣上的道理?老侯爷一世忠君,太夫人不是要侯爷背弃祖父和父亲的遗志,不忠不孝吧?”拿孝道来压人?天地君亲师,君还在亲之前呢。
太夫人张了张嘴,说不出话来。她是可以拿自己的辈分来压周鸿,可同样的,在家中,已故的老侯爷就是她的天,她不可违夫志;在外,皇帝就是臣民的天,她同样不可逆皇命,顾嫣然说的不忠不孝,哪里是说周鸿,分明是要扣她一顶大帽子呢。
沈青芸僵硬地坐在那里,低垂的目光里闪过怨恨,暗地里扯了扯周励。周励只得干咳了一声:“鸿哥儿媳妇,罪眷也有和离归家的,休要扯到什么不忠不孝上去。润儿又不曾谋逆,何罪之有?为何也要一并圈禁呢?鸿儿去求求情,救她出来,也是一家子的情份。”
顾嫣然简直想呸他一脸。周润不曾谋逆?别说周润了,恐怕就连沈青芸也是知道此事的。就是周励自己,难道就没想到过齐王不会甘心做个亲王终此一生?退一步说,就算周润没有参与商讨逼宫之事,她难道不曾用过手段来对付顾嫣然和周鸿?就这样还讲什么一家子的情份,简直是如同放屁!周鸿有这么个生身父亲,也不知是上辈子烧了什么断头香。
“叔父可要慎言。”顾嫣然平平气,看了周励一眼,“叔父方才说罪眷,又说谋逆,侄儿媳妇实在不知道叔父这是何意,莫不是说二皇子与四皇子谋逆?”
周励顿时就是一噎。这两人谋逆是真,可对外却不是这么说的啊。谋逆的是陆家,齐王寿王那是深明大义,知道了舅舅有此大逆之心,自己也觉得惭愧,不愿再留在朝中叫父皇为难,这才自请削爵去守陵的。皇帝尚且还在替这两个儿子遮掩,他就这样大咧咧地说两个皇子谋逆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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