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刘主任,我知道您在顾虑什么。”陶乐的声音难得的严肃起来:“您很清楚,这样下去,患者必死无疑,但若是在用了这种新药后仍然没有作用,却可能让医院承担不必要的责任。”
她所说的,正是刘主任所想的。之前他之所以答应大卫使用噬菌体,一方面因为对方是患者自己请的外国专家,另一方面,是因为噬菌体本身他们也都听说过。
由外国专家自己联系,经家属同意后应用霍克实验相对成熟的药品,就是失败了也怪不到院方。
但陶乐就不一样了。本院医生,用的又是没人听说过的新药,这要是有了什么问题,医院肯定得负全责,就算有了患者的知情同意也是一样。
大卫看了看刚刚换了无菌服进来的戴夫,又看了看陶乐,问道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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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问这话的时候,刘主任和华大夫以及一旁的医护人员,方才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。
这位来自A国,牌面儿很大的抗感染专家,难道之前认识陶乐吗?又为什么会称她为老师啊?
之前他对着一众ICU里的大夫,可不是这种客气的态度。
就算是年资最高的刘主任,也不过就被“刘”来代指,而其他的医护人员,就连个称呼都没得到。
陶乐毫不犹豫地点头:“我有信心。”
她转向刘主任,郑重地道:“如果出现了问题,我愿意负全责,不会拖累医院的。”
“我也有信心。”戴夫紧跟着说道:“我和她一起为此事负责。”
“哎,戴夫医生。”刘主任十分意外:“您怎么也跟着小陶一起胡闹啊?”
“胡闹?”戴夫摇摇头,一本正经地道:“陶大夫是我的老师,我非常尊敬她。对于她的话,我是无条件地信任,也希望你们能够端正态度,正视她的建议。”
大卫就在这时候接了口:“既然陶老师坚持,家属也同意,我觉得完全可以试一试。你们华国不是有句老话,叫死马当活马医吗?”
戴夫与大卫的话,完全出乎刘主任的意料之外。他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,竟然忽然就卡了壳。
他看了看陶乐那张年轻又平庸的脸,再看了看一旁站着的戴夫与大卫两位专家,忽然就觉得有些恍惚。
到底是他老了,还是这几天连轴转着救治病患太过疲累,他为什么就看不明白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了
刚才的大卫称陶乐为老师也就罢了,可能是一句客气话。但戴夫可就不一样了,他是当众明确表示自己受教于陶乐的。
可问题就来了。陶乐不是中医出身的吗,凭什么被两位外国专家如此看重与支持,其至不惜以弟子自居?
华大夫因为之前学过了针灸控脉止血,对于陶乐严师的身份早就习惯了,对于当前场景的适应能力,反而要强上很多。
“刘主任。既然陶老师和两位专家都这么说,要不咱们就用这个新药吧。”他劝道:“这个患者还很年轻啊,用了新药,说不定还有救回来的希望。”
刘主任就叹了口气。
这名患者是如此年轻。如果这一关能熬过去,不止是能有大好的明天,也能凭借自己过人的眼光与心胸,让更多的藏族同胞受益。
按照他的本心,但凡有一丝靠谱的药物,可能挽回患者的生命,他都愿意去尝试。
最想救回患者的人,其实就是抢救他的医生了。
一天一夜没合眼,一直坚持的原因,无非还是心中的那一份温热。
他并不想在辛苦奋战了那么久之后,走出ICU,向着守在外面的家属鞠躬道歉。
想到这里,他环视了周围一圈等着自己发话的人,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做出了决定。
“家属已经签了知情同意书了?”他缓缓地问道。
“签了签了!”之前负责签字的住院医高举着材料,高声道。
“用药吧。”刘主任挥了挥手:“这是我刘前进拍的板儿,肯定就不能让你一个小姑娘家,去担什么责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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