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刻钟之后,大营内旗帜移动,两列骑兵缓缓出营沿河岸向北方进军。
对岸的女真人看的真切,传令兵吹出嘹亮的号角。
岸边女真人号角声连绵,瞬间传至百里之外,静立船头的多尔衮听的清清楚楚,立刻下令:“战船靠岸,众军撤退!”
一百多艘空船飞鱼般靠向岸边,岸上幸存的两千多士卒听见撤退的号角声,后军变前队快步走向水边。重甲武士在同伴的帮助下卸下甲衣,直接将铁甲扔进河水中,善游的水鬼断后。
土谢图汗和扎萨克图汗措手不及,等二人反应过来,只看见浅水区女真士卒正在登船。
铁甲“扑通扑通”坠落河底,甲士心疼,但战船容量有限,为了装更多的士卒只能丢下它们,白甲兵甚至将手中兵器也丢进水里。
浪涛随风起伏,小战船摇摇晃晃,在多尔衮的注视下,女真人登船秩序井然。船只装满后迅速划向对岸,水鬼们各持兵器神态紧张监视远处的蒙古骑兵。
“女真人怎么会突然退走,要追击吗?”扎萨克图汗迷惑不解。
“追!”土谢图汗下令。
轻骑冲向河岸边,临近水边地面密集的铁蒺藜延缓了骑兵的脚步。等他们到达水边为时已晚,载满女真士卒的战船漂浮在黄河中间,连水鬼也都一个不剩。
土谢图汗气急,下令:“射箭!”
稀疏的箭支落入黄河,随波而去,有没有人中箭也无人知晓。
半个时辰之后,车臣汗和俄木布汗各率五千骑兵赶到战场,那里只剩下了满地的血渍,连尸首也没有。
“女真人已经退走了!”土谢图汗指向对岸。
“五千人能这么快就撤走了啊!”车臣汗的语气有些阴阳怪气,没想到这句话立刻引爆了火药桶。
土谢图汗大怒,吼道:“你以为我们是在骗你吗?我和扎萨克图汗各损失了两千人马。”他的话中当然有点水分,但也不算太夸张。
过岸的女真人能击杀四千人又从容离去?谁信!
车臣汗没有说话,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。
俄木布汗打圆场说:“万没想打女真人会从此地过河,辛苦你们了!”
扎萨克图语气冷淡,说:“不是辛苦,是肉疼,若不是吃尽了苦头,我们也不会向你们求援\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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u3002”他指向岸边的草地,说:“战场就在那里,女真人用了铁蒺藜。”
众人步行走过去,绿草缝隙间零星的铁蒺藜泛着寒光。翟哲没有看见尸首,但大片的血渍昭示两汗并不是在空口白牙撒谎。
一行人沉默绕战场一圈,大家或多或少都看出来之前惨烈的战况,气氛有些压抑。
车臣汗突然挥动手臂大声说:“明日若女真人再靠岸,请尽快向我报信,我会过来将他们尽数击入黄河。”
他本是一片好意,张狂的性格让他一向如此,但此刻落入土谢图汗和扎萨克图汗的耳朵中意思截然不同,那好像是在讽刺两部骑兵战力。
临近夜幕,车臣汗和俄木布汗率本部骑兵返回君子津渡口。
夜晚中,黄河沿岸灯火星星点点。
白天女真人真真假假的表现让蒙古人的斥候变得紧张,巡逻不敢有一丝怠慢。
天气炎热。
汉部兵营大帐,翟岩光着膀子靠在椅子上,心思重重。白日里,无论他怎么向俄木布汗请命,俄木布汗也不愿意让他率兵前往事发地点。自从战事发生以来,俄木布汗对他的防范日益严密,严控汉部骑兵行动。他才发现,俄木布汗并没有像他想象那样坚定的反对女真人。
岳托虽然已经被关在了归化,他的阴影还笼罩在漠南。
俄木布汗的帐内,刚刚从归化城赶到的毛罕阴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封信,说:“大汗,这是岳托让我带给您的。”
俄木布汗皱起眉头,说:“我和他之间还有什么可说的。”手中却不自觉的将信件接过来,放在身边的案桌上,想想又问:“他没给别人写信吧?”
毛罕阴小心回答:“没有,日夜监视下他没有可能给别人送出信件。”
俄木布汗才放心的点点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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