返回厅堂内的两人,发现那年轻道士已经坐在了驿站门口位置。舟墨斜眼瞟向林满六,出声喊了一句:“该走了!”少年看了看身旁的女子,应声接话道:“好!”林满六说完后,便朝楼上冲去收拾行李了。月寒枝先是朝年轻道士方向走近,而后又穿过了他坐的位置,最后停步在了驿站门边。“先前不论是你算计林满六,还是算计他们师徒一事,后续若还有动作,我可不会顾忌什么庄主之邀...”年轻道士向蓝衣女子方向打了个稽首,撇了撇嘴出声说道:“得嘞...”林满六收拾东西的速度很快,不一会便下楼了。看着两人都在门前等候,少年呼喊一声:“你们聊啥呢,往后怎么走啊!”他言语的同时,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两柄佩剑,看着样式比春窗蝶要长一些。月寒枝转身看向少年,笑着摇了摇头。等到他走近时,便将其中一柄抛给了舟墨。“舟道长,请吧!”年轻道士看着眼前情景,觉得有些出乎意料,但也立即将剑握在了手中。他一手握住剑柄,一手抓住剑鞘,缓缓地推出剑身。这是弈剑山庄的制式长剑?“先前为何不见你拿出来?”舟墨有些疑惑地看向少年。林满六尴尬出声:“呃...这不是忘了嘛...”少年傻笑着便看向了月寒枝,月寒枝呼出一气,也跟着笑了起来。舟墨看着两人发笑的神情,只得将长剑重新收入鞘中,随后便将其背在了身后。“走了!”年轻道士率先起身,朝驿站外走去。“好嘞!”林满六应了一声,同样将弈剑山庄的制式长剑背在身后。如此,三人便一同出了驿站,牵好各自马匹之后,就继续向北赶路了。此去向北,从淮南西北进河南,最后直往东都。按照舟墨的规划,这一路之上...他们三人尽可能地要依循官道而走,过乡镇、村落而休。以较快且稳当的速度,前往东都一带。林满六期间有试着询问舟墨,为何如此。但年轻道士的回答,只是从怀中掏出那两片刻了字的龟甲。少年便不再过多询问,继续向前赶路了。......扬州,问剑湖驻地岛内明兮与兰无求两人对坐在一处阁楼内的桌案两侧,明兮的脸上略微有些喜色。兰无求看着高兴的明兮,立即托起自家的这位明宗主,敬了一杯。“如今,我宗大胜那屠恶门贼人,江湖之上皆在传颂宗主神威!许久未曾有这样的好消息了!”听着这些阿谀奉承的话语,明兮脸上的喜色更甚,抬手向下虚按了两下。“如今看来,这叶大人还是可以结交的...”明兮言语出声,说着便举起了身前酒杯。兰无求见状,立即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,紧接着再次给自己的酒杯满上了。“这却邪倒是有些诚意,先是送上来这么一大锅鱼肉,又废了弈剑山庄,那风雪大观楼更是不成气候!”听着自家供奉的分析,明兮笑言出声:“却邪谋划,远不至于此,慢慢看着吧...”“宗主的意思是?之后还有大动作...可是如今江湖之中,依旧鼎盛如初的,没有几家了吧?”兰无求眼前一亮,立即应了一声说道。“南疆一战,明面上收益的宗派,的确该倒得倒,该活的活,但那些偷腥之辈,如今可是还安逸的很呢...”明兮转头看向了窗外。他很期待之后发生的事情,如今在他明兮看来,叶成竹与他问剑湖合作,才是最好的选择。其他门派或许还有那些自持高风亮节之人,或是另有图谋之辈,断然无法做到如他明兮这般。天下四剑?就连他手中的告君,他也可以不要。他们所求的铸剑峰昔年兵刃、秘籍、剑谱...这些东西,他问剑湖里与之同等的,不在少数。如今风雪大观楼再度易主,任凭那些老不死的再有心力,也休想重回柳梅在时模样。而那弈剑山庄,陆风白被赶到不敢回江南,叶当听又已是一个废人,又有何惧!最后剩下的,就是一路西行南下时,偷偷把东西藏入口袋里的那些人...偷腥之时,可曾想过,是人故意为之啊?想到这里,明兮脸上的笑容越发浓了,他注视着手中的酒水,随着手腕的轻轻摇晃,这酒似乎比先前还要甜美了?明兮再次将杯中酒水引入腹中,他心中的那份得意,全数显露在了脸上。兰无求看着眼前的明兮,不禁咽了一口唾沫。他自然是知晓自家宗主野心的,柳梅还未身死时,他便已经敢在人眼皮底下拉帮结派,造就了一个天地盟。并且刻意将其风雪大观楼孤立而出,意图很明显,是个江湖中人都能看得出来。就是要告诉整个江湖武林,这些年风雪大观楼一家独大的场面,是该改改了...这天下第一的交椅,也该是换人来坐一坐了。曾经是风雪大观楼,往后该是他问剑湖了!那些跟着炎阳统一南北的迂腐之辈,早就该退下来了。“往后这片江湖,定能尽数归于我问剑湖之手!”兰无求拱手在身前,朝明兮行礼出声。明兮先是嗯了一声,马上又谦让出声:“哎,话可不能说太满,江湖代有才人出,可不是你我说了算的!”“宗主教训的是!是无求唐突了!”兰无求立刻奉承道。“不过这些才人...提前收拾好了,不听话的便废掉...不就可以了?”明兮突然出声。待其言语完毕后,他就把酒杯放回了原位,整个人躺靠在了椅子上,神态极为闲适。此话讲出后的明兮,像是如释重负一般,脸上除了先前的得意,又多了几分孤高。兰无求听得此言,便起身往后退了一步,变得更加恭敬起来。“无求定会为宗主,殚精竭虑,恪守本分,为问剑湖扫去一切阻碍!”“这些话,也不急...无求啊,今日不谈这些了!你且说说,如今问剑湖还有应对,或是掣肘何人?”明兮侧头看向身后的兰无求。兰无求重新坐回了桌案前,沉思了片刻,从袖口之中摸出了三枚铜钱。“无求以为,若是再谨慎些,还需留意三家!并且,可分上、中、下三层!”“讲!”“其一,乔、李二姓的铸剑峰,虽是那李君策有靠拢我宗的心思,可那乔锈尘扬风谷一事上,或许还有所隐藏!”“嗯...乔、司两姓才是铸剑峰根本,若那李君策与其重新运作铸剑峰,也可能对我问剑湖造成威胁...”明兮沉吟出声。“故无求以为,铸剑峰之威势,算是三层最次之下!”“那何为中呢?”明兮出声问道。“这中为其二,便是那寻寒山!那展铿之心,人尽皆知,但其最大威胁,还是寻寒山主!”“那山狐?”明兮脑海之中,闪过一人身形。“正是!此人常年藏于寻寒山中,深居幕后调度门派事宜,明面上交由展铿处理,但这宗门大诸事,可都是要此人过目!”听着兰无求的提醒,明兮回忆起了去年铸剑峰上,见到的那个矮小身影。当时在赏剑大会上初见时,他便觉得那自号山狐的寻寒山主不简单。其手段定在展铿之上,不然那寻寒山这些年,怎么能够蛰伏如此之久。“这山狐之威,在无求眼中,也只能算作三层之中?”明兮忽然有些好奇,自己的这位下属,这些年收集到的情报了。问剑湖上下的情报运作,以及宗内的一些琐事,全是交于兰无求来处理。而明兮他则是主外事,专攻一些横纵连横之术,例如联合却邪一事,若无那叶当听入扬州搅局,或许兰无求至今都不知道。兰无求看了明兮一眼,才缓缓出声说道:”这三层之上,是无求近些时日才得...“明兮看出了其打量眼神,双手伏在桌案上,言语出声道:“无妨,讲!”“这其三,三层最上者,便是那...却邪之流!”兰无求说完之后,便立即噤声,像是等待着明兮责罚。但明兮态度确实有些反常,他叹了一口气,随后出声说道:“无求不用这般拘谨,我又何尝不知,这却邪定还有其他所求...怎么可能是诚心助我呢?”“所以,宗主!无求斗胆,恳请宗主,好生提防些那叶成竹...此人,绝非善类!”兰无求应声说道,同时双手抱拳欲行跪拜之礼。”我知无求之心,全数皆为问剑湖,无求定也知我明兮之意,处处皆是问剑湖!”明兮出声的同时,立刻双手将快要下跪的兰无求扶了起来。“宗主心意,无求自是明了!”兰无求感激涕零地出声说道。“那便好!今日有无求言其三者,往后明兮我便会时刻谨记!不可让此三者...坏我问剑湖兴盛之事!”明兮轻喝出声。后来,明兮、兰无求两人重新看向对方时,再也没有任何言语。这阁楼中的主仆,仅凭杯酒推移的功夫,便将整座江湖,分了个先后之序。同时,也为他们的问剑湖,分了个三层之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