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坤垂下眼帘,“日头大,施主还请进来说话吧!”说着,他转身引她走向不大的堂屋。
里头很干净,也很简单,一张陈旧的桌子,几个凳子,上头摆着粗茶。
他本想给沈静仪倒杯,但是想了想,也就作罢。
女儿家娇生惯养的,怕是喝了这茶要闹肚子了吧!
沈静仪跟着进来,她看到他在桌子上的茶壶间动了动,却没倒上一杯。
“父亲……”
“贫僧法号了缘!”
沈静仪听得他的话一顿,咬唇对他道:“这就是你所谓的补偿?”她走近一步,直视着他,“你说要补偿我,这十几年来,你对我可有一丝疼爱?”
“这是贫僧该走的路。”沈坤始终不肯看她。
沈静仪不平,“何为该走的路?丢下嫡女,以及襁褓中的儿子,就是你所谓的该走的路?”
“仪姐儿……”
“不要叫我,”沈静仪瞪向他:“你根本就是个骗子。”这句话让得沈坤一震,晃了晃身形。
“仪姐儿,莫怪我,你要知道,父亲出家,便是对你最好的补偿。往后,子铭会好好照顾你,疼你。”
“他当然会疼我,照顾我。不过,我还是对父亲你比较失望。母亲竟然会嫁给你这个懦夫,只怕她在天之灵也不会安息吧!”
沈坤抖了抖唇,他抬头红着双眼看向她,“仪姐儿,你母亲的事,可还是不肯原谅为父?”
“您错了,要原谅,也轮不到静仪来原谅。如果您还当我是女儿,就告诉我,为什么!”
她不是傻子,之前一点儿风声没有,她的父亲却突然出家当了和尚。她不相信他是堪破了红尘,明明上次,他答应过她,会重新振作。
可转眼,她一出阁他便出家了。
若说其中与她没有牵连,她不信,可她却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。
既然侯府的人不肯告诉她,那么,只有她自己寻找答案了。
沈坤未免她看出端倪,转过身去,即使不回头,他也能感觉到她的视线。
他记得,小时候她也曾这般看着他的背影,可惜那时,他着实无法面对她。
“好好过日子,莫耍小孩子脾气,天色不早了,快回去吧!”他终是没有说出她想要的话。
沈静仪失望,“就算你不说,我想知道的,也总会知道。”
她转身,沈坤微微侧眸看着她的身影,目光中有着不舍。
若能选择,他又何曾想要离开儿女?
可他没得选择,为了沈静仪和沈家,他不得不这么做。
“是太孙,还是谢宸?”沈静仪突然问道,引得沈坤身形一僵,得到这个反应,她扯了扯嘴角,抬步离去。
眼中落下泪来。
若是谢宸,尚能搏一二,如今成国公府与忠勇侯府已然联姻,想要动沈家,也得掂量掂量。
若是太孙,不,不可能,他不会在这个关头将沈家提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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