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无妨。”不知为何,高钺的声音里有些冷意。
明熙本就生得明丽动人,往日里喜着艳色,不管何时看起来总也光彩照人。可今日的明熙,身着月白色长裙,简单的发髻上戴着一对镶金的白玉簪,一对明月珰点缀脸侧,虽是素雅,可别有一番的冷艳,举手投足间,浅笑嫣然,更是引人眼目。
明熙笑道:“可惜陛下临走有交代,我这里还有许多事没有做,只怕没有时间招待高统领。”
高钺闻言蹙眉,不悦的瞥了眼明熙,冷声道:“安定城有何不好?为何非要甩开我的人,去甘凉城?”
明熙嘴角的笑意僵了僵:“骗你非我之本意,当时我若据实相告,你肯定不会同意。虽然你不同意对我来说无甚作用,但以你的性格,不会替我瞒着陛下。”
“我年岁亦然不小了,去何处做何事,自己都能决定。高统领虽与我家有旧,但谁也不能照顾谁一辈子,高统领实不必这般的兴师问罪。”
高钺紧紧的抿着唇:“即如此,为何要选在此时入京?可是谢氏给你说了些什么?”
明熙抿唇一笑,轻声道:“高统领虽统领整个禁军,可也不能左右所有的事。我想走自然有我要离开的道理,我想回来,定也是有我惦念的事。我不会解释给你听,也不会专门同你商议。”
高钺坐在原地,许久许久,那双深蓝色的眼眸,仿佛一无所有,可似乎又溢满了深重的雾霭。他与明熙对视着,手指轻动,哑声道:“我们非要这般说话吗?”
这句话清浅又普通,依照明熙往日对高钺的理解,这句话里分明有和解甚至求饶之意,虽是知道两人必然有一场对话,可明熙心头也别有一番说不出的难过。
明熙思索了片刻,再次道:“非我要如此说话,可如今我们也无话可说了,不是吗?”
高钺深吸了一口气,低声道:“不若我们手谈一局,如何?”
明熙道:“怕是不成了,陛下走时交代的有事,若是继续耽搁下去,只怕这一天也做不完。”
高钺侧目看了眼奏折:“自太子紧闭东宫,陛下虽是收回了政务,可人也疏懒了许多,若非十万火急,奏折是不会看的。”
明熙不以为然道:“由奢入俭难啊,陛下大半年没管过朝中之事,乍然接手,难免有些力不从心。”
高钺轻声道:“自大皇子出生后,谢氏蠢蠢欲动,陛下看似没有章程,可心中已有万全之策,如今宫中看似安稳,实然一触即发。你……不若你去我城外庄园,住上些时日,正旦以后该是无事了。”
明熙抬眸对上那双深蓝色的眼眸时,脑海中似乎划过许多熟悉的画面,可又似乎什么都没有。她缓缓垂眸,浅浅笑道:“可惜高统领晚了一步,我已答应陛下,在宫中过正旦。”
虽然面前的还是原本的那个人,可一年不见,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。看似温和了,脾气也更温顺了,这人却更难靠近了,更冷淡了。那种不以为然,满不在乎,从不曾让高钺感受得如此强烈的挫败。
这改变或是一年前未离开时已有了,可自从拒绝了陛下提议的亲事后,裴达已是不许高钺再靠近阑珊居了,两个人相处的模式也就变了,明熙再也不曾请求过任何帮助。可那时高钺太忙了,自顾不暇,也没有时间去想这些。
一年的别离,太久了,久到高钺得知这人回来,不顾一切的想要见上一面。未见之间似乎有许多许多话要说,可见了面竟不知该如何开口。因为什么都不能说,也不知道能说什么。可即便这样尴尬的坐着,即便心里知道对面的人不想见到自己,高钺丝毫不想让对面的人再离开视线里,最少此时能多看一刻就看一刻。
高钺轻声道:“你住在哪个宫?……前几日有宫侍收拾了揽胜宫,可是你住了进去?”
明熙点了点头,若有所思道:“过了正旦,高统领也该二十五了,不知高太尉可有给你定好亲事?”
一个看似不经意的问题,瞬时让高钺的整个人紧绷了起来。他轻咳了一声,看着明熙,逐字逐句的斟酌道:“虽是不曾,但父亲心中该是已有了人选。”
明熙颌首一笑:“虽不知你何时办喜事,但那时只怕我已不在帝京了,就先提前恭贺一声。至于贺礼,到时肯定会让人给你送过去。”
高钺眯了眯眼,垂眸了片刻,宛若不经意的开口道:“你正旦后还要离京吗?”
明熙轻声笑道:“我肯定是还要回甘凉城。”
高钺道:“你既自出了宗族,在甘凉城里也是无依无靠。这帝京再不好,还有我……陛下,不管如何,总不敢有人欺你辱你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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