泰宁帝在位三年里,也终是明白了,大雍现在需要的依然不是守城之君,若放在盛世,这般的心思、手段、绸缪也就够了,可若想一统天下,只怕还少不了杀戮果断,反而是先帝那般刚硬又不近人情的帝王,才适合这世道。
虽然三年的赋税不算多,但谁不知图南关的诚王最擅商道,近二十年打通了图南关是各路商业要道,与南朝、北狄、柔然都有通商。图南关周边十二大城,赋税与经济几乎都握在诚王一人之手。如此,图南关才从不毛之地,到后来的富可敌国。
二十万大军也非张张嘴就能有,虽是找先帝要了些兵马,可先帝那般的性格,又怎会让朝廷帮助诚王府招兵买马。兵马未动,粮草先行,当初泰宁帝虽能占了全部先机,何尝没有图南关的粮草源源不断的做支持,如今图南关十二城的财富都成了泰宁帝的私库,只怕是要留给太子励精图治。
是以,泰宁帝也从不曾妄自菲薄,自认为这几年打好了根基,以及带来的财富,足够给皇甫策大展伸手了。有了这般的继承人,又有足够的粮食与财帛,又何愁大雍朝不能再进一步,甚至一统天下。
想至此,明熙虽有意忍耐,可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:“陛下想说就说,何必话说一半,又生生的压下了克制不住的炫耀之心。平心而论,太子也没甚不好,若能再多几分陛下的忠厚实在来,那就更好了。”
泰宁帝瞥了眼明熙,挑眉道:“小娘子家家的懂些什么!一朝天子一朝臣,有时候是需要仁慈忠厚的帝王,可有些更需要有手段的帝王。朕若只是忠厚,这皇位哪里轮得到朕来做?”
泰宁帝长出了一口气:“坐在高位上,虽能俯览众生,可同样的,四面八方都是埋伏,一着不慎粉身碎骨。慕容氏、高氏、甚至王氏,哪个不是深受皇恩,可有一家真正感恩图报的?那些大士族各有各的算盘,自不必说,即便是谢氏只怕也是为家族打算的较多。”
明熙道:“何为士族?乃为门第、世族、世家、门阀。‘世胄蹑高位,英俊沉下僚。地势使之然,由来非一朝。’几百年,江山几次易主,陛下早该明白,他们要忠于的从来不是朝廷或是皇室,而是宗族,若无门第,何来自己?陛下不该为这些,不是背叛的背叛,再耿耿于怀。”
泰宁帝闭了闭眼眸:“朕随口一说,还不至于那么想不开。你这段时日似乎也想不开,才想开解你几分。高钺的事,朕也很可惜与后悔。如今回想,高钺左右为难时,也曾放下身段对朕求助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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