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佑棠这一跪,牧白固然唬了一跳,纤荨心里也跟着一惊。牧白托他手臂道:“碧玥怎么了?你好好说。”
佑棠不肯起来,只跪在地上,磕了个头。牧白道:“你不说,我如何救?”书房里两面窗子大开,映着外边晶亮的雪光,佑棠抬起头来,牧白这才发觉他瘦得厉害,起先还道是路途辛苦,看这情形,只怕心里更苦。
“你不肯起来,必是觉着对不起我,碧玥在内院,王府的消息尚未传来,你却已知道碧玥不好。”牧白略想了想,便知内里,笑着道:“佑棠兄可是爱慕着碧玥,所以一直通着音信,还快马赶来了。”
纤荨走上两步道:“哥哥起来吧。碧玥虽是贴身伺候的,可殿下并没将她收进房里。”
沈佑棠又磕了个头道:“微臣知道不该觊觎殿下的人……”
“我与碧玥并无其他。”牧白打断他道:“你只说她怎么了?”
“她……”沈佑棠只觉胸口郁结,起身缓了口气道:“家里为我娶亲时,殿下王府中的贺礼送到我家,我打点了谢礼亲送回王府,那时便听说碧玥病了。前阵子要启程来阖州,我放心不下,到底让家丁带着两个婆子再到王府上拜候,婆子寻了空问几句,回来说……说碧玥病势愈重,每日里茶饭不进。”
“府里竟没给她请大夫吗?”牧白皱眉。
“请了。她是跟着你从宫里出来的,府里想来也是不敢薄待的。听闻管家请了京中颇有名气的大夫,大夫说碧玥……是心病。”
“心病,最是难医。”纤荨接了话,望着佑棠道:“哥哥今日来,是想求殿下将碧玥许配给你么?”见佑棠不答,纤荨叹了口气,“你与碧玥两情相悦,你想娶她,本也无可厚非,只是哥哥,你要将新嫂嫂置于何地?”
“我知道,这于礼不合,即便殿下允了,爷爷也不会许我娶她。可她这一病,”佑棠低着头,眼中挣扎,“我……”
书房外小团子敲了敲门门,回道阖州州牧顾莘求见,牧白令小团子引着他到东暖阁,又对佑棠道:“你先与我去见顾大人。”
沈佑棠躬身称是。沈纤荨自去不提。
阖州地处瑞国极北,地广而人稀,民风豪放,建筑多以大开大合为主。睿王府暂居的别院本就是皇家行宫,依山而建,后花园里还错落点缀着几处塞外胡风的楼台。
青石铺就的蜿蜒路,早有人清理了积雪,沈纤荨从书房出来,缓步走入后花园。花园西北角用鹅卵石围了一小圈地,也不设藩篱,只在向着花园的一面置了一块大石,石上阳文刻着“点绛”二字。点绛园里种了十余株红梅,错落有致,沈纤荨站在树下,看那火红的花瓣上落满了纯白的雪,许久许久,一滴泪沿着她的脸颊落在梅边雪上。
思源打小跟着她,这时候也知道小姐是遇着什么心事了,便远远的站在园门处,看着她小姐。书瑶回房换了一只手炉,这会儿送了来,思源见了忙摆摆手,书瑶往园中望了望,会意的点点头,又将温热的小手炉塞进思源怀里,思源接了,对她无声一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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