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十四日, 月色有些昏沉,星光都隐没在云端。
周牧白端坐于大帐桌案之后,执笔写了几行字。裴冬成拎着药箱,守在灯下, 时不时抬眼看一看周牧白,确切的说,是看她脸上的伤。周牧笛与沈佑棠等几人都候在大帐一侧, 如临大敌。
辰时将近,周牧白紧拽着拳头,双眉都蹙了起来。旧伤新痕,如约而至。
自从那日在月下许诺之后, 周牧笛就没再见着白墨, 偶尔她去寻他,总是不见人影。庾少卿也说他很忙的样子,但深冬无战事, 战马的各项事儿也都处理好了, 便随他去吧。
城门之外,黄沙无尽,一人一马孤单的行走在无路可寻的丘陵中, 仿佛已跋涉了许久。砂砾之下有些不起眼的坑洼,牵马的人放开马缰, 半跪在沙石上, 低下头去仔细看了看, 随即露出失望的神色, 他站起身,看了看天色,牵马往前,寻找下一个洼洞。
又一个黄昏悄然降临,周牧笛听亲卫回禀方才白墨进了营寨,忙放下手中的事物转了出去。
帐篷里点着灯,牧笛在外唤了一声,白墨没有回应,牧笛略等了等,自己掀起帘幕,走进毡门。
门里的陈设很简单,一张行军榻,一张方桌,桌后有个木架子。
桌上点着灯,周牧笛走近榻前,见白墨仰躺在榻上,闭着眼睛睡得正沉。他似乎很累,还有些憔悴,眼眶微微凹了下去,额头上多了个划伤的口子。
“喂。”牧笛站在榻旁唤了一声。
帐篷里有些冷,白墨依旧呼吸绵长,毫无醒来的迹象。
“这般早出晚归,也不知忙些什么。”牧笛嘀咕了一句,扁扁嘴,准备离开。走到灯下又旋了个身,捂着鼻子将碳炉子里渐弱的火星拨了拨,扔了几块黑炭进去,才憋着一口气跑到帐篷外,深深的呼吸一口凌冽的寒气。
破晓的晨光中,赤翼军营里吹响第一轮号角,白墨蜷在被子里,双眉拧成一个结,神思挣扎了一下,再缓缓的舒展开。他盯着帐篷顶看了一会,随即翻身下榻,简单的梳洗后去趟马厩,将今日需要临检的马匹都检查了一遍,再与庾少卿打了声招呼,背起一个小包袱,牵着一匹马,出营而去。
三十九日了。他在心里默念,三日之内,必须寻到五色虺。
“殿下。”门外守卫回禀道:“睿王妃来了,已到寨外瞭望处,副典军往寨门迎候去了。”
周牧白眼中一亮,放下手中的书简走出大帐,也不带亲随,直跑到寨门处,果见沈岩带领十余骑护着一两双驷马车远远行来。
彼时天远风清,流云初散。马车到得营寨门前,思源当先钻了出来,攀着车辕跳下车,到车后搬小几子的时候周牧白已迎了上来,纤荨在里边瞧见了,自己打起了车蔓,牧白伸出双手,将她抱下车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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