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从县城下车之后到处都看不到一辆车子,我星月奔驰赶向王家村。
我想起那个从七岁那年就开始颠覆我世界观的白发老头,他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就跟电视里的太上老君一样,光芒万丈,他的白发被银簪挽在后面,道袍干净得能发出白光来。
他第一次在我面前表演他的道术。让一群稻草人活了过来,我到现在都没这么样做过,我觉得那是我和师傅最初的记忆,我不想遗忘。
我想起那些年来,没有爷爷的日子里,我就是跟着这个老头一同吃一同住,我了解他的一切习性,了解他的为人和作风,我像他的小孙子,像他心头的一块肉。
最初的几年,师傅每天早晨起来都会坐在道观门口梳头,我有时候会乖巧地接过梳子帮他梳理白发。每到那时候,师傅便会和我讲起他年轻时候的故事。
我知道师傅不喜欢吃辣,他喝粥的时候会加一小勺白糖,他每天起来的时候都会用浮空术将我浮起来,然后撤去道气,让我从床上摔醒。
师傅从来不在其他人面前笑。所有人都将他当成神仙。但是我知道,实际上师傅是个挺孤独的人。
师傅每天晚上睡觉都会让我默念一遍太阴秘术的心经,哪怕我到现在都不懂。
师傅说,他这一辈子碰到过很多高手,30岁以前也因为世道大乱杀过很多人,几个军阀都想封他为国师,他无意于封侯拜将就把所有人都拒绝了。后来近百年的时间里,他走遍天下福地洞天,独创太阴秘术,终于无敌于天下。唯一能和他过招的人,除了袁世凯身边的第一护卫,就只有爷爷。
师傅说他年轻的时候认为道术才是实力的巅峰,但是当他看到爷爷的身手后才知道,将武道练到绝颠同样可以睥睨天下,因此他经常将我泡在药缸里,为我易筋锻骨,铸炼体魄。
我想起十七岁那年,第一次发现师傅有了忘事的毛病,才知道我的师傅是真正的老了。他赶我出去,生怕他的道气在他熟睡的时候不受控制,将我削成两截。
我不同意,他就搬到道观祠堂中住,当一天夜里,他的道气将祖师爷金身的头削掉地上的时候,他哭得稀里哗啦,像是一个孩子。
他对祖师爷说,他收了一个不错的孩子,将来可以继承太阴观的道统,有望掌控道尊令。
我想起师傅太多的事情,我跑到王家村的时候,正看见无数道门子弟围在王家村,将王家村围得水泄不通,他们看见我出现的时候,都像是看见了鬼一样。
“他怎么没死?”众人窃窃私语,为我让开路来。
“太不可思议了,竟然死而复生了,当初可是众目睽睽之下看着他死的,就连那只狐妖强到逆天都没能将他救活。”
我穿过人群,向后山跑去,一路上诸多人都为我让开道路,两旁跪着许多师傅的信徒,我看到许多曾经在百鬼围宅那年出现的广东一带的玄门大佬,他们看着我的眼神大都露出不善,一个老者哼了一声说道:“原来真没死,怪不得道尊说要等他徒弟回来再宣布道尊令的下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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